一些国产手机企业确实也风光过:通过模仿国外企业,夏新(A8)和TCL(3188)单靠一款明星机型就称霸一时,国产手机企业的利润在2003-2004年达到顶峰。但是,随着手机变成了越来越多人可以消费的必需品,“单机称王”的时光随之过去,国外厂商也趁起发动了“机海大战”,这时候国产手机便开始应付不来了。
谁来破解这个魔咒?陈伟们的”山寨机“。
从蚂蚁到大象
陈伟的经历,是一个略带戏剧性的历史回放:由一个黑手机翻新专家转变成了山寨手机老板,从偷偷摸摸到光明正大造手机,他又与很多类似经历的老板们一起,从最初势单力薄的蚂蚁工兵组团为今日令外资大牌都心惊的“虚拟大象”。
不过,从蚂蚁到大象,他们首先都要感谢“黑手机教父”——一个叫做蔡明介的台湾人,台湾联发科(MTK)的老板。
在联发科没闯进“手机江湖”之前,国内的手机业秩序井然,大家都按“江湖规矩”办事。那时进入手机行业,必须跨越两个门槛:一是两亿资金,一是较高的技术。相对而言,技术门槛远比两亿资金门槛更难跨越。但联发科研发出的“一揽子”解决方案轻松就把两个门槛一脚踢飞。
联发科让原来复杂的手机研发制造工作标准化、模块化——通过芯片、软件平台和第三方应用软件的捆绑,把手机所有流行功能,如摄像头、MP3、手机电视、触摸屏等全部集成于手机芯片之上,只要采购联发科方案,再加上一个简单的手机外壳,就可以生产多功能、外观时尚、价格低廉的手机。
联发科让手机生产制造成了所有高新技术产业中门槛最低的行业:一个手机企业,理论上只要三个人就可以运转:一人负责采购联发科方案,一人找代工厂,一人负责销售和回款。这为“山寨机”的诞生和发展壮大打开了方便之门。于是,很多中小企业甚至个人都参与进来,这些中小企业又迅速组成一头“虚拟大象”的基础。
这些中小企业就是后来的山寨手机企业,主要分布在以赛格广场、电子科技大厦和现代之窗等写字楼为代表的深圳华强北和深圳中心区附近的车公庙工业区,并零星散落在深圳科技园一带。除了少数规模较大的山寨公司有自己的组装工厂,绝大多数公司的生产都是外包。
他们汇聚成了一个以百万计的山寨手机产业链:上游是MTK,中游是上百家手机方案研发公司,下游是上千家手机集成商和贸易商,配套的上万家元器件、外观设计、模具、壳料和组装料供应商以及组装工厂和物流公司。它们聚集在深圳,形成了强大的信息交流、创新启发和产业上下游一条龙的完整生产链条。
当这头虚拟大象运作时,强大的颠覆力量立刻显现。
破坏者
“山寨机”就像手机产业链上已经发生病变的癌细胞,一经裂变,便上下通吃,强悍扩张。其中让正规品牌厂商胆战心惊的就是“山寨机”的市场反应速度和高仿真能力。现在,任何一款手机新品上市,即便是功能再强大的智能手机,不出三天,山寨厂商便有能力生产出几乎一模一样的高仿“山寨机”,且价格甚至可以低廉到不足正品的五分之一,然后通过慕名前来深圳华强北商圈的批发商,流向世界。在“山寨机”的邪恶武功套路面前,甭说实力不济的国产品牌,就连诺基亚、摩托罗拉这样的外资巨头,都要疲于奔命。
这个由众多山寨厂商组成的巨型虚拟企业有一个研发部(MTK),有上百个工程部门(手机方案公司),上千个产品项目组(山寨手机企业),每个工程部门和项目组都是独立核算且相互竞争的,下游还有遍布全世界的营销网络。这个体系的竞争力集大企业和小企业的优势于一体:由于技术和物料标准化,它们有研发、采购、生产和营销上的协同和规模效应,同时又是相互独立的小企业,非常有活力和效率,避免了大企业的官僚病。
同样,他们也愿意在任何时候停下来,倾听新资讯和新想法。每天,他们都收集手机行业的最新流行信息,在网上或网下接见从全国甚至全世界来华强北“朝圣”、采购的手机经销商,并通过与手机主板、外观设计、模具、壳料和组装料供应商以及组装工厂和物流公司的分工合作,在最短的时间以最低的成本又将这些需求变成产品。很多在大公司需要经过繁复的汇报或者论证的新产品,在这里进展异常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