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颈
从最初的自发性增长,到2003年政府介入并大力扶持至今,大芬油画村经历了一个发展高峰期。大芬油画村的发展模式引起高度关注,范育新说,平均每天有两拨来自国内外的接待任务,有媒体采访,有领导视察,有企业学习经验,也有团体游。各种荣誉称号纷至沓来,例如“文化产业示范基地”、“中国最佳创意产业园区”、“优秀出口文化产品和服务项目”等等。
然而,2008年以来,在全球性金融危机大背景下,昔日风光无限的大芬村正在面临着最严峻的考验,对大芬模式的反省声音也随之四起。
“我们都快要饿死了。”在集艺源的车间里,负责生产管理的吴瑞明如此感慨,与弟弟吴瑞球相比,他很少在媒体露面,面对媒体说话时也不怎么有“策略性”。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由于公司接到的订单数量急剧下降,从事生产、跟单、收发质量管理的他,一下子处于半失业状态,他的着急溢于言表。
在2008年秋交会上,包括集艺源在内的大芬村参展企业遭遇到滑铁卢。集艺源投入50万元,原本期望很高,结果却一张单也没签到。这是大芬村从未遇过的情况。以前在广交会上最好的时候能签到4000万元到5000万元的大单,少的时候也有两三千万。
相比以往的人头攒动,眼下的大芬村显得很冷清。下午时分,许多门店的店员无所事事地呆着,踢毽子,打牌或闲聊。较少看到买画者。
在一家叫“声色画廊”的店里,一位画工正忙着把刚刚临摹完成的张晓刚作品挂出来,售价900元。他说上半年是大芬村油画销售的淡季,今年尤其淡。一天也难得卖出一幅画,即使10天卖不出也不足为奇。而在以往的下半年旺季时,一天卖出三五幅也不是难事,但是去年已经差很多,村里有几家画廊因为熬不下去已经倒闭。
速邦物流公司负责人胡文正在大芬村做物流已有八年时间,他的店铺距离村口不远,10来平方米,月租金将近3000元。今年之前,大芬村经营相对稳定的物流公司有八家,由于业务量下滑,已有两家搬走。2004年至2007年是胡文正的公司最好过的日子,每年能保证有50条货柜从他手上发往国外,但2008年一下子缩水到10至20条货柜。
在努力挣扎的还有大芬村唯一的拍卖公司艺海拍卖。艺海2006年在大芬村办第一场拍卖会,成交量超过250幅,成交额上百万。随后,艺海共举办过十几场拍卖会,最初几场几乎每场都有超过百万元的成交额,但2008年形势变了,只能维持公司的基本生存。
卖不起价钱是艺海拍卖会面临的尴尬问题。“外界对于大芬村的认识还是停留在行画层面上,他们对于花高价钱在大芬村买张原创油画很犹豫。”艺海拍卖负责人贺克说。眼下他正忙于筹备2009大芬艺海原创油画无底价拍卖广州专场,作品征集工作还在紧张进行,贺克希望能说服大芬村一些有名气的原创油画家拿出作品来参展。
李济勇今年没有作品参拍。“拍卖公司搞这种无底价拍卖,对我们原创画家非常不尊重。”他说,拍卖会成了捡便宜的地方,原创画家辛辛苦苦创作的画200块钱就被拍走了,这个价钱可能就够材料费。
很多像李济勇这样的原创画家,背靠大芬村,作品市场从无到有。即便如此,李济勇依然叹息,在大芬村没有原创画家的位置。在业内,如果谁说自己是在大芬村画画,即使是搞原创的,也会遭人侧目议论。大芬村对于这群原创画家来说,不是一个荣耀的标识,而是尴尬之事,一些原创画家即使生活难以维持,也不愿意画一张行画来赚钱,怕画浊了笔,掉身价。
但是贺克不这么认为。他说,画家的作品卖什么价钱,都是由市场决定的,无底价拍卖的模式完全符合市场公平买卖的规律。而且,300到400块一张画,其实能养活一批大芬村的原创画家。
出路
“从1989年大芬油画村成立以来,今年是最最困难的一年。”吴瑞球说。大芬村如何熬过这个“严冬”,这是摆在吴瑞球及所有大芬人面前一个紧迫的问题。
业内在反思,形成大芬村今日困局的原因,除了全球性金融危机的大环境,其模式本身是否也有需要反省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