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袖又叫南子,是战国时期着名的美女。楚女生长在南方,皮肤又白又嫩,由于楚王的提倡,楚女大都身材纤细,走起路来一摆三摇,似细柳飘曳;跳起舞来偏着头,一身三折,很有韵味。其它地方的女子都不善此道,楚女之漂亮可想而知了。
张仪在楚国去见南子了没有?史书上说得很含糊。张仪向秦惠王坦白,“臣善靳尚,尚得事楚夫人郑袖”。这句话可以理解为“我和靳尚是哥们,靳尚和郑袖很那个”。这句话还有另一种理解。“尚”可以是指靳尚的“尚”,但“尚”在汉语里有多种含义,其中就有“还”的意思。如果按后面的词义,前面那句话又可以解释为“我和靳尚是哥们,还得以和郑袖接近”。
这就有意思了。
后面还有呢。
这句话的原话是:“臣善靳尚,尚得事楚夫人郑袖。”“事”这个字在汉语中含义更多了。其中一种含义为,女人和男子发生性关系,可以“事”表示,“女子以色事人”。“事”也可以表示男子和女子发生性关系,但必须是地位低的男人和地位高的女人发生性关系。张仪的地位低,郑袖的地位高,如果张仪要向别人夸示自己和郑袖发生过性关系的话,必须用“事郑袖”这三个字。
当然,张仪可以用更粗俗的语言表示他和南子的关系。但是,他是向秦惠王说明此事,必须文词优雅,说得很委婉。“尚得事楚夫人郑袖”已是张仪表明此事时语言限制的极限。
中国的汉语言文字太复杂了,太丰富了。一个“尚”字可以有十几种意思,十多种解释。也怪古人书写条件太艰难了,司马光写《 资治通鉴 》时可以用毛笔在纸上写,但他用的资料许多都是春秋战国、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时期的史官记载下来的。春秋战国、秦皇汉武时期的史官都是用刀子在竹简和木牍上刻上字“写”作的。这是何等吃力,何等费时的事,怪不得当时的作家都是惜字如金,“写”一个字出来,太不容易啊!
但正因为惜字如金,文字上留下了很多空当和歧义,让后世的人们只能用推理的方法去理解这些史料。
讲到这里,马上就会有人反对,这不是事实。司马迁在《 张仪传 》里确是这么写的,但他在《 楚世家第十 》中明确写了“尚”是“靳尚”。“臣善其左右靳尚,靳尚又能得事于楚王幸姬郑袖”。司马光在编《 资治通鉴 》时就选用了后一种说法,“尚”就是靳尚的“尚”,不应理解为“还”的意思。
史书上确实是这么写的。但谁能保证,司马迁在“写”《 楚世家第十 》时没有多写了一个“靳”字。好,司马迁文笔严谨,断不会出错,那谁又能保证他人抄写时,多抄了一个“靳”字。既然《 张仪传 》中误少了一个“靳”字,那么《 楚世家第十 》中误多了一个“靳”字又有什么不可能呢。有人又会反对,错了,司马迁是不会写错字的,后人也没有抄错字。且慢,还存在着一种可能性,司马迁在这两篇文章里分别写到的“尚”和“靳尚”本来讲的就是两回事。司马迁在哪篇文章里提示读者,《 张仪传 》里的那个“尚”字必须参考《 楚世家第十 》才能正确理解?有这样的提示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