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如此好听的民歌,会被孔子评判为“黄色歌曲”?这与不同听众所处的政治地位和价值观有直接关系。孔子站在维护正统的立场上,当然要鼓吹《韶乐》、《舞乐》这些主旋律,将之与政治意识形态挂钩,以提醒统治者重视。这与今天上层要求民众要求健康、高雅的文化消费观是一样的。
同时,也与各人对“郑声”的理解差异有很大关系。鲁迅先生在谈论《红楼梦》时说一一句名言:“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以《褰裳》来说,即使到今天大家的理解都不一样。如台湾着名作家李敖对“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便骇人听闻——“你有什么了不起,你不想本姑娘,本姑娘不愁没别人想,你神气什么,你小子,鸡巴啦!”
在这里,李敖不是以文学审美观来解读的,而是从性文化的角度理解,将其中的“且”看成了男性生殖器(详见我旧文《这么两个常见汉字竟是男女性器官》),李敖有台湾文坛大师之称,一个文学大师把《褰裳》理解得这么俗,可见在先秦的“百家争鸣”年代,大家对“郑声”的理解便更不会一致了。如果依从李敖的理解,《褰裳》倒真“儿童不宜”了,成了孔子“郑声淫”一说的现代注脚。
与郑国的民歌被孔子评判为“黄色歌曲”一样,卫国的民歌也未被当年的“体制内学者”看好。《诗经》共录有先秦时代诗歌305篇,故有“诗三百”之称。其中《国风》达160首,超过半数,涉及14个方国的民歌,这是《诗歌》中的精华部分。而《郑风》、《卫风》各有21篇、10篇,合计31篇,接近《国风》总篇数的五分之一,由此可见“郑卫之音”在当年是相当广泛影响和广泛群众基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