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时韩非子早有预言:“左右为社鼠,用事者为猛狗,则术不行矣。”堂弟康广仁对康有为的缺陷看得十分清楚:
伯兄(康有为)规模太广,志气太锐,包揽太多,同志太孤,举行太大,当此排者、忌者、挤者、谤者,盈渠塞巷。而上又无权,安能有成?弟私窃深忧之! 梁启超则直接评价其尊师:“吾以为谓之政治家,不如谓之教育家。谓之实行者,不如谓之理想者。”而同为变法领袖的梁启超虽然才华横溢,胆力和韧力还不如其师。戊戌维新的领导人物大都是一批知识界精英,作为学者和思想家、宣传家,他们才华横溢,几乎每人都有极深的学术造诣,有的人还是学界泰斗。不幸的是,他们中没有产生一位真正的政治家、军事家、实干家。这就是中国传统文人的悲剧宿命。他们虽有献身精神,但疏于政务,黯于世事,对政治斗争的残酷性缺乏足够的认识和必要准备。在一个古老腐朽的国度里,仅仅是搬搬椅子挪个座位,都要流血死人,而要靠文人的一纸改革理想,想实现什么大同世界,实在是痴人说梦。但这就是一伙天真和真诚得同时让人不忍批评的人。他们手里只有一支笔,但老是觉得可以“一支笔横扫千军”。他们只有一颗心,却老是拍着胸膛,说“胸中自有雄兵百万”。“炕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这样血与火的历史一次次重演,从来也没把他们教育得聪明一些。“杀几个一品大员”等于“变法”--真的,康有为怎么会以这样的姿态在森森紫禁城中第一次亮相呢?他根本没有刀,却在刀枪丛林中操“刀”上场。而且这么快就把自己心里的“刀”亮给了敌手,他究竟所恃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