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斯年5月,阎、冯在中原聚兵五十余万,李宗仁亦在广西拥兵数万,使蒋介石处于南北夹攻的紧急状态。
就在此时,蒋介石派人来到沈阳,拿着“*陆海空军副总司令”的委任状,另有“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的官衔,向张学良求援。
蒋介石既有所求,便不惜屈尊降驾,竟亲笔致函称“汉卿吾兄”。言辞切切,屡屡恳请“吾兄”为国家社稷计,务必出兵关外,对阎、冯等逆贼予以痛击,以解中央军之围云云。
张学良正在犹豫,蒋介石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极重感情的张学良,自是十分感动。
不过,张学良在电话中提出了对日本人的担心:“他们趁火打劫怎么办?”
“日本人没什么。你背靠中央,还用得着担心?再说他们真敢动武,光靠你东北军也不解决问题啊,还得依靠中央。中央的军队有一二百万,小小日本算什么。”
张学良似乎茅塞顿开。他之所以对南京政府称臣,不就是为了依托祖国这一无与伦比的强大靠山,以抵御日本螳臂之力吗?
蒋介石又在电话中强调:“汉卿兄,你今日能解中央燃眉之急,明天一旦有事,中央政府能坐视不管吗?况且中央这回也没亏待你。你是我唯一的副总司令,于学忠将出任平津卫戍区司令,王树常将出任河北省主席。东北军其他高级将领,都将委以重任。”
“请主席放心,学良效忠中央,维护统一,反对内战,服从命令,绝无二心。”张学良的回答铿锵有力。
张学良想的确是国家统一问题,为此,才拒绝了阎、冯、李等人请他加盟反蒋的要求。现在他虽看出蒋不像先前所想的那样崇高,却仍认定蒋有过人之处,阎、冯、李皆难成大事,故决心倾力拥蒋。
东北军的将领们对张学良转述的蒋的承诺,尽管有些怀疑,但见张少帅决心已定,便不再多言。
几天下来,倒是张学良自己仍然放心不下。他的办公室正中高挂着父亲的遗像,父亲蒙难的惨状历历在目。
蒋介石的电话接连不断,并把9月18日作为最后期限。他甚至表示,将亲自飞来沈阳。
电话铃又响了。
副官告知,果然是南京来的。
张学良对众将一挥手:“就这样定了。”然后跑过去拿起话筒,“报告主席,学良已签署入关命令。先头部队今日下午4时出发。”
放下话筒,他记起了马占山求见之事,按照军事会议的分工,马占山和他的部队留驻黑龙江。
看我糊涂。应该把留下的将领们召集起来,开个会议,研究一套对付日本人发动突然袭击的方案。尤其是沈阳的北大营,一定要提高警惕,加强防范。
“别说了。来,坐我的车,上北大营找王以哲去。”张学良振作精神,拉着满脸络腮胡子的马占山的手上了汽车,一同驶出边防长官司令部,直奔北大营。
军令如山。一队队东北军士兵排起不见首尾的长蛇阵,浩浩荡荡地开拔关内,帮助蒋介石“讨逆”来了。三十余万东北军主力抛妻别子,留守部队不过数旅,顿使东三省几近真空。
天色更暗,随即飘起了小雨,似乎表达了东北军广大官兵同样阴郁的心情。当看见许多中下级官兵在开拔时与家人洒泪而别,坐在车里的张学良忙把脸掉了过去。
同日:
中国沈阳。东北军北大营。
营长安德馨望着远去的大军,满面愁容。
连长:“主力部队都走了,日本人动手怎么办?”
安德馨没好气地:“枪口朝下,一枪一弹也不用放!”
日本东京。某旅社。内悬挂“爱国社”招牌。
“爱国社”的成员们正聚集在昏暗的油灯下,紧急磋商“国家改造”问题。桌子中央,插着几把尖刀,搁着一支手枪。
“爱国社”头目岩田爱之助说:“现在中国正乱,是继续推行帝国‘大陆政策’的最好时机。”
“本届政府却坏透了,比当年的若礼次郎内阁还要软弱。”
“听说在这次伦敦海军裁军会议上的表现非常糟糕。”
曾因打架而在脸上留下一道条形伤疤的佐乡屋留雄凶狠地拔下一把尖刀:“滨口雄幸那老混蛋敢在裁军条约上签字?”
岩渊三次:“佐乡屋留雄君,要干得用这个。”手指桌上的手枪。
岩田爱之助:“岩渊三次君说得对。”
佐乡屋留雄:“你是干事长,一切唯命是从。”
(文章摘自《祸起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