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来了,他的装束极为随便。自然,大概越是领袖,越不需要打扮吧,他本身的内容已足以使人注目了。只见他一身灰色中山装,并不笔挺,袖筒又肥又长,几乎遮手一半,特别是那条过分肥大的裤子,更显得宽松,舒适,更增添了洒脱之感。
主席已坐在专门为他准备的沙发上。一名服务员端着盘子走过来,盘子上放着白色的打湿了的毛巾,毛主席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和手。只见服务员小声跟主席讲了句什么,主席轻轻点点头。不多时,小舞台上的乐队奏起了舞曲。在众人目光的集中之下,一个女文工团员,一个常来跳舞的老同志,走到主席面前,微微倾身,伸出臂掌,作出邀请姿势,主席会意,站起来,与那个文工团员跳起了舞。
全场人的目光,像舞台的追光一样,在追随着主席和那个文工团员。
孟锦云和***(资料图片)
小孟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主席如何跳舞。主席的舞步很大,总是在地板上蹭着,他高大的身躯不怎么灵活地在移动着,像在蹭着地板走步。一边跳,主席还一边与那个文工团员谈天。主席并不像初学跳舞的人那样,总往脚底下看。他显得很轻松,毫不拘泥。这大概是必然的,作为一国之首的主席,有什么放不开呢?一个舞曲演奏完毕,很巧,正好转到为主席设置的沙发那儿,那位文工团员用手往沙发那边一伸——说巧,也是人为安排出来的“巧”。乐队的指挥在处理一段舞曲时,要观察主席跳舞的位置,跳了几圈之后,指挥要让乐曲停得恰到好处,也就是正好主席转到他的沙发那儿时,舞曲也自然结束。
这不能不是进中南海为首长们,为毛主席的舞会伴奏时,乐队演奏的特殊技巧,为此他们是反复训练,摸索过的。从指挥到乐队队员,哪一个不是怀着无限幸福、无限荣耀、无限崇敬的心情来为首长服务呢,那一切的安排当然是万无一失的。乐队队员自然也是同舞蹈演员一样,过严格挑选的,出身不好、表现不好的人,很难有这种机会。
主席和那个文工团员停在了主席的沙发那儿,女文工团员用手往沙发那边一伸,主席便走向沙发,坐下来休息了。
小孟观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主席,仿佛要尽量从他身上发现出些秘密来,但看着看着,那种神秘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主席是领袖,也是个凡人呢。他不也在说,也在笑,也在随着广东音乐的舞曲,一步步向前向后,向左向右地走着跳舞吗?
又一首舞曲开始了,是欢快的《喜相逢》。主席侧脸,好像突然发现了小孟,他对她笑了。小孟也在意识到的一刹那间,向着主席报之一笑,有点尴尬,有点生硬,有点不自然。她太没有思想准备了,但机敏的小孟毕竟看出了主席的意图。她的感觉,她的判断是绝对准确的,她慌忙站起来,向主席面前走去,做出了请主席跳舞的邀请动作,也学着前面那个老同志的样子。主席笑着,微笑着站起来,拉住了小孟的手,同她向舞场里走去。这时,小孟真有点手忙脚乱了,刚刚消失了的神秘感又升腾起来,刚刚平静了的心又猛烈地跳动起来。她慌忙上阵,不知该怎么跳舞,什么节奏、音乐、舞步,都成了模糊的一片。她不知该进哪只脚,该向哪一边转。此时的小孟有如腾云驾雾,晕晕糊糊。主席依旧对她微笑,已看出了她的慌乱。主席轻轻松松地对她说:“小同志,别紧张,你的舞步不错嘛。”
跳着跳着,小孟又逐渐感到轻松了。人的情绪就是这样,再紧张的情绪,也不会永远持续着,这大概是人体的自然规律。
“你是新来的?”
“我第一次来。”
“怪不得没见过你。小同志,叫什么名字?”
“孟锦云。”
“噢,孟锦云,跟孟夫子同姓。这个名字好听,锦上添云比锦上添花还美呢。你是什么地方人?”
“是湖北武汉。”“噢,湖北,一湖之隔,是我的半个小同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