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运太这样默默沉思时,日军正从大个子身上拔出刺刀。谁知,正在这时,一个惊人的、令人不可思议的神奇场面出现了:那个背上插着两把刺刀的大个子炊事员,竟然猛一回身,伸出双手,死命卡住一个日军的喉咙。
两个人同时倒下去了。
“大概……是……是他的手指头戳进了鬼子的喉咙眼儿,”徐运太轻声嘀咕着,带着笑意,永久地闭上了双眼……
大庙被日军占领了。
中午,池峰城来到了王冠五的团指挥所。
“你们顶住敌人了吗?”沙哑的粗嗓门,掷地有声。
“顶住了!”王冠五说。
“徐运太那个连呢?”
“报告师长,他们全……”王冠五说不下去了。池峰城也明白了,他和指挥所里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摘下了军帽。
是悲愤过度?这时,池峰城连着咳了几声,口中竟然吐出了鲜血!……
下午。徐运太和他的士兵们壮烈牺牲后,656团一连的张明山班占领了寨子的一个碉堡,与大部队失掉了联络,被日军围在寨子里头。
军人的才干,不只是表现在勇气上,出色的勇士,往往都有某种特殊的智力和才能。
张明山班11个人,配有一挺轻机枪。他们占领的是一座石砌的三层碉堡。当他们知道已是孤立无援的时候,张明山十分镇静地对大家说:“弟兄们!日头、月亮在看着咱们,现在,到了咱们忠心报国的时候了。我们要多杀日军!多杀日军!”张明山咬牙攥拳。
日军冲击了几次,都被他们击退了。然而,张明山并没有笑,士兵们也没笑。大家只是摸着渐渐空了的子弹袋和仅存的十几个手榴弹犯愁!
密集的枪声又响了。张明山从枪眼里望见100多个日军在机枪掩护下已经攻到了碉堡的下边。张明山想投下最后的几枚手榴弹,却又有几分犹豫。
忽然,迫击炮响了,是中国军队山坡上的迫击炮发挥了威力。一阵迫击炮,把这群野兽赶散了。
张明山和弟兄们不约而同地笑了:“是咱们的迫击炮!”
炮声带来了希望。大家握紧了手中枪,准备迎接增援上来的患难兄弟。
日军退回去了,一阵沉寂。大家都知道:沉寂是大战的先兆。张明山和战士们都注意观察着碉堡的外面。果然,没多久,身后有人在喊:“班长,快看,膏药旗下有人在动!”
张明山细细一看,只见膏药旗下有几个穿绿呢制服、肩章闪着金光的人。站在最前头的那个人,拔出了明亮的指挥刀,向前移动着脚步,被身边的人拦住了。他跺着脚,像是在发脾气,但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干掉他!用排枪!”一个战士说。
“不!他不值10颗子弹钱!”张明山说,“你们别动,看我的!”
张明山端起了枪,左手倚在垛口的下沿上,右手把枪端平,眼睛按着三点成一线的规范瞄准着。
“砰!”枪响了,张明山用的是一颗磨过了的可以爆炸的弹头。这弹头钻进了那个鬼子军官的脑袋,炸出了一堆又红又白的脑浆,刚好落到两边的水里。
寂静打破了,敌方的一排重炮炮弹打过来了,摧毁了碉堡的头两层,夺去了班里7位兄弟的生命。余下的人们,来不及掩埋弟兄们的尸体,赶忙收拾了枪支子弹,钻到碉堡最低层,守护着枪眼。
虽然日军见没有人了,可是炮弹仍然在落。碉堡的底层,很快炸得成了无盖的残墙。
“天皇万岁!--”
成堆的日军杀上来了。张明山等人的三支步枪和一挺机枪,喷出了最后的子弹。日军倒下了,不敢前进了,碉堡里的枪声也不响了。
除了张明山外,几个弟兄都牺牲了。张明山的眼里没有泪,只有不熄灭的火。他还有5粒子弹。
砰!
“消灭了一个!”
砰!
“又消灭了一个!”
数到第4个的时候,张明山不数了。对面的日军趴在地下仍然不敢动。过了许久,碉堡里不见动静,鬼子的指挥官认定“支那兵已经死完了”,便又大喊着“天皇万岁!”冲了上来。张明山像磐石一样站在了日军面前:他左脚趾踩着步枪的扳机,用右手抓住枪口对着自己的下巴,大喊了一声:“中华民族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