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了,烈士的英魂,吓呆了群鬼!
和在古北口曾经出现过的英雄班一样,英灵迫使日军低头了:战斗结束后,日本兵为张明山等人立了块牌子,牌子上恭恭敬敬地写了5个汉字:“中国英雄班”。
就这样,战至中午,我守庙将士终因寡不敌众,全部壮烈牺牲。
日军占据大庙后,以大庙火力点作掩护,开始在城内扩展地盘。我守军与援军第3营虽猛烈反击,欲夺回失去阵地,但终未奏效。
双方在城内激战至黄昏,日军的攻势仍然不减,最后终于占领了台儿庄的东北角区域。日军以为完全占领台儿庄已经不成问题了,于是,迫不及待地通过东京同盟社,得意洋洋地向全世界宣告:“台儿庄一线,华方精锐之国民党军,已被我华北派遣军击溃。台儿庄已被我军占领,太阳旗已在台儿庄城内迎风飘扬……”
这则报道虽然失真,但自27日起,我守卫台儿庄的将士,确实已将抗击日寇的阵地,从城外转入了城内。此后,双方在城内展开的8个昼夜惊心动魄的街垒战,就从这一天开始了……
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
昨天,李宗仁陪着几个外国记者吃了些西点西菜,肚里很有些不舒服。今天晚餐,他独自就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鸡汁芋头、油闷冬笋、雪里红炒肉丝和豆腐汤,还有两小块腐乳和苦瓜--这是李宗仁最喜欢吃的家乡桂林菜肴。
刚扒拉了两口饭,一个参谋来到桌前报告:“李长官,台儿庄急电。”
李宗仁看完电报,神色骤变,筷子往桌上一掷:“快,把地图拿给我看看!”
他拿着地图,双手微微发抖。打了20多年的仗了,从第一次粤桂战争,一直到进军江西,细细想了一下,从来没有哪一仗像今天这样使他觉出了它的沉重--它事关民族危亡。也没有哪一仗能够像今天这一仗耗掉他这么多心血、脑汁。更没有哪一仗像今天这样叫他惴惴不安,神经紧张。
他早就料到了这一仗的万分险恶。但是,当险恶真的来临的时候,他仍然禁不住地惶恐,甚至觉得灭顶之灾就要来临。是的,这场仗,不仅仅关系到整个抗战的前途,甚至关系到世界局势的变化。而且,他很清楚,这场仗打不好,他的处境将会出现严重的不妙。此刻,最关心这场战役胜负的,除了他,还有蒋介石,蒋巴望他打赢,也盼望他打输,总之,输赢对蒋来说,都有利可图。他这个人,不愧在上海滩的青红帮里混过,学得精明得很,似乎永远只会赚而不会赔。李宗仁对这场仗的胜败成竹在胸,可是,他仍然觉得失败的阴影在纠缠着他。从台儿庄大战正式打响的3月23日凌晨6时开始,他就被钉上了十字架,他就没有离开过地下室,他就没有了一点点儿睡眠的欲望和吃饭的欲望。甚至,当他的夫人从上海给他挂来电话,问他要不要她来到他的身边的时候,他都一口拒绝了她。
是的,这一仗的确是打得太苦了,第2集团军至此已伤亡过半了,而且渐有不支之势……一想到这些,他神情就有点沮丧。
然而,他又试图不断宽自己的心:
“我的战略战术是对头的,我始终在牵着敌人的鼻子走,我目前已经把矶谷师团牵进了台儿庄。我用孙连仲守台儿庄是知人善任--这员西北军的老将,最善于护窝。汤恩伯是有点不大听话,可是,老头子刚杀了消极避战的韩复榘,必要时,我借此事敲他一下,量他也不敢怠慢:你的主子把你交给了我,你不听我的,哼,我就要收拾你!等孙连仲把矶谷打得缠得精疲力竭的时候,汤恩伯赶到,内外夹击,看来,这一仗是可以稳操胜券的……”
李宗仁这样想着,心情又舒畅了一些。他走出了小餐厅,来到院子里的草地上散步。夜,不知在什么时候降临了。
他发现,夜是地地道道地死了--为了防备空袭而实行了灯火管制,偌大的一个徐州城,已经没了一点灯光,没了一丝动静。他苦笑了一下:我的“苦心”,可苦了老百姓了!
“呜--呜--”
突然,敌机临空,徐州城里又拉响了防空警报。他皱着眉头骂了一声:“讨厌!”
刚骂完,一颗炮弹在附近爆炸了,震得小餐厅墙壁上的水泥“噗噗”地掉下来,那盏100瓦的电灯急剧地晃动着。
副官大惊,急匆匆地跑进院里,劝道:“李长官,快到防空洞隐蔽一下吧。”
“我就在院子里走走,你去吧!”他满不在乎,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睁得溜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