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要编辑图文集《风风雨雨一百年》,我们曾到季老的病房拍摄他的手稿照片。助理拿出季老两份手稿,一份是谈日本的,有十几页;一份就是选入课本的《两个母亲》,只有一页。我一页一页地拍,拍到最后,突然发现在季老这两份手稿中,没有一处涂改的地方。助理杨锐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季老写《牛棚杂忆》十几万字的手稿,也未见一处涂改处。
季老的字写得不大,基本都是写在小方格中,字的间架不那么紧凑,但很好看,有一种松动和流畅在里面。一个个字轻盈地飘然纸上,像小孩子堆的一堆堆小柴禾,慢而有序,松而不稚。
辞去“大师”更是大师
记者:在您的眼中,这位国学大师的人格魅力体现在哪些方面?
辛海峰:严谨,宽容,接受。
严谨,是从季老的待人接物中感受到的。他已97岁高寿,坐在沙发上两三个小时腰板始终挺直,身体端正。曾国藩曾说人修养到一定境界,便“身体如鼎之镇”。季老虽一直在康复中,但从他的坐姿便可体会到他一生的修为和做人做学问的严谨。
宽容,只要读一读季老文章特别是《牛棚杂忆》和《悼·念·忆——另一种回忆录》便可感受到。
接受,需要从季老的文章中去感受。季老说:“我本来希望像我的老师陈寅恪先生那样,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不求闻达。毕生从事学术研究,又绝不是不关心国家大事,绝不是不爱国,那不是中国知识分子的传统。然而阴差阳错,我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人。”实际上,季老是在接受并推动外在世界给予自己的一切。这是他接受的人生,也是接受的哲学。
记者:前一阵季老辞去了自己头上的各种大师称号,您怎么看待他的这种做法?
辛海峰:季老虽自己辞去“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三个头衔,那也正好说明他的名副其实。他不是社会活动家,一生都在做着国家与国家间心灵沟通的桥梁;不是国学教授,一生致力于国学的研究和发展;不是学界泰斗,除却在翻译和语言方面的贡献,他为弘扬中国传统文化、弘扬中华民族精神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文/本报记者赵丽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