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生的时间积淀文字
前段时间看《往事并不如烟》和《我们仨》,真真觉得只有人老了,受过苦了,才能写出好的文字。董桥说,他认认真真计较了文字几十年。如此说来,用一生的时间积淀文字是不为过的。
文章憎命达,愤怒出诗人。若非意有所郁结,怕是想不到写文字。所以善嘱文的人,想必或多或少都有些想不开,都受过些刺激。然后把感情,滔滔的灌输入文。
看文章,实际是寻找感情的共鸣。有人把隔阂比作坚墙。读好的文字,你会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有同类的,便把墙轻易的推开,融到文字的情绪里。
人存在这世上,时时刻刻不为着生,不愿去想死,到了老,却又不得不面对死。那种感觉未曾体会,但想必是最最无奈的,不然杨绛也不会写下“我们老了”的那节。死去元知万事空,这很残酷也不可逃避。但比起酒肉穿肠过,有种感觉却还是可以在万事空的悲情中聊以自慰,藉以存活的。所以杨绛也终于才会写下那样的文字。
那便是感情。真真值得保存的,伴着一辈子的东西。可惜的是,很多人却把它轻易丢弃了。他们,每每醒过来,想想以前的事,却什么也想不起,记不起,便也无可留恋,活也就不要活了,只想着死。这还是什么生活?
我们最不善待的便是自己的感情,非要把它掖着藏着才能证明自己强大似的,时间一久,整个人都麻木了,所以写不出好的文字,读不出好的文字。我想,用一生的时间积淀文字并不是为了文字,而是为了体验感情,体验感动。生活本已如此严酷,再抹去了仅有的微渺的感情,还真不知道怎样活下去。
于是常常读一些文字,写一些文字,寻找曾经或者现在的感动。把它们珍藏起来,积淀起来,和一个懂自己的人,花一辈子的时间欣赏。
李泽厚“积淀说”批判
李泽厚的“积淀说”在我国美学界是一种影响广泛而巨大的理论,那么这种理论是为了解决什么问题而提出的呢?
他似乎是为了解释所谓“形式美”而提出这一理论的,然后又推而广之用以解释一般的审美经验和艺术。确实,形式美必定会引起美学家的兴趣,因为形式美似乎是完全无意义的几何拼凑,人类竟然对它发生某种似乎是非功利的兴趣,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但是,我必须说,这种好奇心也是浅薄的,因为它假定了再现性艺术作品中的形象与现实对象之间的相似乃是解释我们对这类艺术品发生审美经验的原因;如若不然,形式美就不应该被看作某种和再现性作品在本质上不同因而需要特别加以考虑的东西。按照我的看法,美学家在此的任务仅仅是解释审美对象之间为什么竟然会有这种不同。关于表现性作品,我们也可以说相似的话。
李泽厚的“积淀说”显然是受了容格的思想影响而产生的:
“我认为值得重视的是容格的“无意识集体原型论”。容格认为,人的大脑在历史中不断进化,长远的社会(主要是种族)经验在人脑结构中留下生理的痕迹,形成了各种无意识的原型,它们不断遗传下来,成为生而具有的“集体无意识”,它们是超个人的。艺术家就像炼金术士一样,要将人们头脑中的这种隐藏着然而强有力的原型唤醒,使人们感受到这种种族的原始经验。人在这种艺术作品面前,不需要靠个人的经验、联想就会本能地获得对这些原型的深刻感受。容格强调的是艺术——审美的超个人的无意识集体性质,这与我讲的“积淀”有关。”(《美学四讲,92页》)。
容格的理论是非常可疑的。容格也有一种无聊的好奇心:他觉得纳粹所使用的“万”字徽章之类的东西,出现于不同的文化中——他假定这些文化之间完全没有交流(这也是可怀疑的),他还假定这些不同的文化不可能碰巧都会产生这类符号(这也是可怀疑的,虽然比前者显得合理些)——因而,这是一个应该考虑的问题。我说容格的好奇心是浅薄的,理由在于:如果我们把上述引文中的“不需要靠个人的经验、联想就会本能地获得对这些原型的深刻感受”的“这些原型”改为“艺术作品”,那么在大部分情况下,这句话也常常是成立的。所以,他本应该正经地考虑“为什么我们在不需要个人的经验和联想的时候仍然能够欣赏艺术品”这一更有意思、也更有价值的问题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