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赚到第一桶金
1997年是重庆一个时代的开端。直辖,使整座城市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中。直辖利好带来的大量人流、物流、资金流滚滚而来,各种公司和企业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给这个原本偏居西南边陲的城市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商业机遇。
邦德在苦撑多年后,终于也借着这个机遇,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发展春天”。那一年,邦德开始实行“会员制”,即将各种公司、企业纳为会员单位,接受会员单位对某些“公司安全、员工安全”的调查。而这些业务,概括起来只有两个字:讨债。
当时重庆“讨债界”的手法,多是靠拳头完成。一个小范围流传的经典段子是,一伙讨债人将债务人拖到歌乐山上“埋”了,泥土淹至脖子,还是拿不出钱,只好放弃,拔土放人。颇有快意恩仇的江湖味道。
这个不知是早有预谋还是偶然闪现的商业灵光,最终竟然一举扭转了邦德5年来的窘境。按照当时邦德负责人在一次私下场合的含蓄说法,“这时候,邦德的业务量开始可以持平了”。对于此言,一位同时代的商务调查业内人士解读为:“应该赚到了第一桶金”。
无法判断邦德是否在那样一个激动人心的时代赚到了第一桶金,但一个可以作为参照的例子是,1992年,当重庆一位私人侦探的第一笔业务,在壮着胆子开出2000元价码之后,此后就再也没有人开过如此低的价格。而对于开拓了业务新大陆的邦德而言,这样激动人心的时代,一直持续到了2001年。
邦德元年 中国讨债行业“ 江湖老大”出世
小平头、黑西装、墨镜……邦德人的标准扮相昭显着他们的“业务范围”
“王者气象”
2001年成为另一个开端。这一年,全国范围内第一次“打黑”行动正式开始。
重庆层面上,震惊全国的“白云湖案”告破,王渝男黑恶势力团伙覆灭;另一个黑恶团伙———制造了朝千隧道枪战的“江湖大哥”王平的标准照,也被贴到了公安部刚刚开通的A级通缉犯公布栏。
“二王”的覆灭,验证了后来在重庆警方公布的67名黑恶团伙首犯及骨干分子中,排名第三的黑老大陈坤志的一句名言“黑社会很低级”。这一年,打打杀杀的“低级黑社会”在重庆退隐江湖。
邦德公司,正是从这一年起,进入了重庆主流舆论的视野。2001年3月,重庆市邦德商务信息咨询有限公司正式注册。其时,调查行业的季节仍在寒冬。1993年公安部出台的91号文《关于禁止开设“私人侦探所”性质的民间机构的通知》,仍如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每一个在地下潜行的侦探、调查公司头顶。
不过,邦德公司的3位神秘股东,不知出于怎样的考量,认为创办一家“商务信息调查事务所”的时机已经成熟,并出资50万元实现了这一考量。在地下潜行了9年之久的邦德,终于积聚了足够的能量,破冰而出。
邦德公司,站到了一个新的节点。以至于此后他们对外将2001年称之为“邦德元年”,避而不谈其长达9年的地下潜行。
就如每一次007出场都会引起一阵旋风一样,甫一成立的邦德公司,就显露出了绝对与众不同的特质。
彼时,在公安部1993年91号文的高压下,众多的所谓调查机构,仍处在“打一枪就跑”的地下游击战状态。但邦德公司不仅高调成立公司,还敢于公开自己的企业文化“忠义、团结、专业、开拓”。这些颇能激发豪情的宣言,随后通过遍布重庆的“卡娃”散发到了主城各个角落。那时甚至连在公交车站等车时,都能看到这些热血沸腾的豪言。
曾在重庆、贵州等地的调查、侦探行业摸爬滚打了近十年的一位国内知名“私人调查业者”,在邦德被查封之前,一直搞不懂邦德公司究竟是靠什么赚钱的。因为这个邦德公司自2001年正式注册后就不屑地表示,自己不接受婚外情、抓二奶等私人隐私性调查。
“不靠这个靠什么?”这位“大侦探”曾一度断言,所谓的“商业调查”迟早会拖垮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莫名其妙的公司。不过事实却给了这个自认“逻辑思维很不错”的“大侦探”当头一棒。邦德公司正式注册不到两个月,就开始了大规模的招兵买马。理由非常简单,“公司业务正处于高速发展阶段,急需各类人才”。
刚刚初创的邦德公司那时就已经颇具“王者之相”,声称自己是“中国西部大型的调查机构”。而事实上,没过多久,他们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邦德的“王者之相”,还体现在他们的招聘程序上。在招聘启事中,邦德对招聘对象不提任何条件,为招聘人员开出的薪酬条件,只有两个字:“面议”。当然,这面议不是一般皮包公司的寒碜“面议”,这一点,从邦德员工身上那一套套名牌黑西装上,就可以洞察无误。
邦德公司前某位负责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的。此人的履历极其简单:1970年代生人,1988年加入重庆警界,从警13年。2001年5月进入邦德后,最初职务是调查员助理———2002年底,他扶摇直上,成为邦德公司总经理。
讨债大业
由地下转入地上的邦德,突然之间发现,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眼花缭乱的新世界。
重庆直辖后到2000年底时,随着国企脱困、老工业基地振兴、西部大开发的进行,重庆国内生产总值已逼近老牌直辖市天津,其差距只有区区50亿元。一系列的信号强烈地表明,这个直辖市的经济开始驶入了快车道。
对重庆而言,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也是隐忧初露的开端。重庆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刘光磊对此有过精辟的论述:“伴随西部大开发,必然会出现新一轮的人财物大流动,社会管理、控制和防范机制跟不上,社会治安随之也将出现新的情况、新的特点。”
下决心与旅馆、窗户、床、二奶这些低级调查划清界限的邦德,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据说,最初激发邦德下定决心向商务调查转向的,是当年媒体披露的一个调查结果———有调查显示,当时中国每年商业合同的实际履约率不到30%,每年因逃废债务造成的直接损失约1800亿元,由于合同欺诈造成的直接损失约55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