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平:“咱们是朋友之间的见面。你大概知道,我已经退下来了。中国要建立一个废除领导职务终身制的制度。中国现在很稳定,我也很放心。我仍然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中国共产党的党员,在需要的时候,我还要尽一个普通公民和党员的义务。博士现在不当国务卿了,不也还在为国家利益和国际事务奔忙嘛!”
基辛格:“您看起来精神很好,今后您在中国的发展中仍会发挥很大的作用,正像您在过去所起过的作用那样。您是中国改革的总设计师,您是做得比说得多的少数几位政治家之一,您使中国发生了历史性的变化。”
谈话间,两人愉快地回忆了他们相识多年来的友好交往。
此后,基辛格在与日本前首相中曾根康弘谈21世纪领导人素质时,曾这样评价邓小平:“领导人最重要的是勇气。领导人或政治家的任务,是把国民从现在引向未知的世界。能否上升到最高负责人地位的重要标志,是看其能否描绘出光明的未来。”“我在历史中读到的伟大的领导人,都曾在其人生的经历中有过沉思的时期。在此期间,了解自己,学习社会。戴高乐总统曾亡命他国,邓小平曾被监禁。”“邓小平是中国推行改革的领袖。他着手共产党领袖从未搞过的改革,解放了农村经济,把粮食进口国变成了粮食富余国。虽然他作为老一代的革命家,不允许共产党的地位下降,但他还要将经济改革搞下去。”对于邓小平提出的“一国两制”方针,基辛格也表示了由衷钦佩。
二
美国前总统理查德·尼克松是邓小平欣赏的美国友人,但他1972年2月对中国进行“破冰之旅”、与周恩来签订发展中美关系的第一块基石“上海公报”时,邓小平的“政治坚冰”还没有融化--还在江西“下放劳动”,因此二人无缘会面。1973年4月12日,邓小平以国务院副总理身份公开复出工作,初期仍是“韬光养晦”阶段。1974年8月9日,竞选连任的尼克松因“水门事件”黯然下台。直到1979年9月18日,邓小平第三次复出两年多后,他才有机会欢迎尼克松访华。此时,尼克松刚刚从“水门事件”的重创中慢慢恢复自信。谈话间,双方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尼克松说过一句名言:“回顾过去的7年,我觉得美国能为中国做些什么也许谈得太多了,而美国能从中国学些什么却谈得不够。有一点我们可以从中国获得教益,那就是中国人惯于采取长期观点,不仅考虑到几十年,而且考虑到几百年。”这不仅是对全体“中国人”的盛赞,也是对邓小平的盛赞。
对尼克松发展中美关系的开创之功,邓小平屡屡提及。
1975年4月1日,邓小平力挽文革狂澜、主持国务院工作期间,在会见美国众议院领袖时说,“一直到现在,我们还是很欣赏当时尼克松总统走出了勇敢的一步,亲自到中国来,双方签订了上海公报,这是我们两国关系的转折点,是新的开端。”美国人把邓小平的话带给了尼克松,尼克松感慨:“得到盟友国家(注:当时中美联手抗苏)领导人的肯定,说明我的外交不是一无是处。”8月23日,邓小平顶着“四人帮”所谓的“洋奴哲学”的指责,接见了美国国会议员团。
1989年10月28日至11月2日,在中美关系发生波动之际,尼克松又应邀访华。10月31日上午,邓小平在会见他时,请他转告美国各界:“请你告诉布什总统,结束过去,美国应该采取主动,也只能由美国采取主动。美国是可以采取一些主动行动的,中国不可能主动。因为强的是美国,弱的是中国。要中国来乞求,办不到。哪怕拖一百年,中国人也不会乞求取消制裁。如果中国不尊重自己,中国就站不住,国格没有了,关系太大了。中国任何一个领导人在这个问题上犯了错误都会垮台的,中国人民不会原谅的。”“中美关系有一个好的基础,就是两国在发展经济、维护经济利益方面有互相帮助的作用。中国市场毕竟还没有充分开发出来,美国利用中国市场还有很多事情能够做。我们欢迎美国商人继续进行对华商业活动,这恐怕也是结束过去的一个重要内容。”
美国前总统杰拉尔德·福特被邓小平称做“是个老好人”,福特则认为邓“不简单,有个人魅力”。
1975年12月1日至5日,因“水门事件”由副总统“转正”的福特访问中国。2日-4日,邓小平同福特举行了3次会谈,双方重申遵守“上海公报”。在会谈中,邓小平大开大阖:“国际形势千变万化,我们两国虽然各自所处地位不同,但两国领导人相互经常接触、交换意见,总是有益处的。我们两国社会制度不同,理所当然地有许多分歧,但这不排除寻求共同点,不排除在上海公报的基础上寻求发展两国关系的途径。双方可深入地交换意见,哪怕是分歧、吵架也没有关系。过去毛主席讲过,我们提倡小吵架,大团结。”福特在中美关系问题上迈不开步子,一味强调:如果他连任,有可能为尼克松、首先是为自己实现承诺,按照日本方式实现与中国的关系正常化。虽然话不投机,但福特没有从尼克松开辟的“中美关系大道”上后退,且对幕僚坦言:“邓小平虽然会引用毛泽东的话,但他更有自己的思路,他也许是未来中美关系的操盘手之一。”邓小平谈到中美关系时,对福特也是持肯定态度的,没有奉行西方外交中的“实用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