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华为搬走了,也是“深圳优势”的外溢、深莞惠一体化的彰显、产业集群形成的标志。近年来,基于成本考虑,深圳集聚了互联网高科技金字招牌企业,在产业链、供应链区域布局的再造上,早已成星火燎原之势,比如中兴布局河源、比亚迪(行情002594,买入)进军汕尾、光启投资东莞和腾讯研发迁往广州等。但是,包括华为在内,代表产业转型方向的“国之标杆”,毕竟还在中国,肥水并未流入外人田。
笔者认为,时下业内关注的焦点,已非华为要不要搬走,而是高成本对深圳创新、中国竞争优势(爱基,净值,资讯)、产业转型前途的阻滞到底有多大?与2002年传言要“抛弃”深圳而北上时相比,华为时下的身段已上几个台阶。时下的华为,已是全球最大电信设备供应商、排名前三甲的智能手机销售商。在解释苹果2016年第二财季业绩13年来首次下滑时,CEO库克强调了华为的影响。
智能设备既是劳动、资本密集型,又是技术研发密集型。华为已根植于全球智能设备竞争的“红海”中,基于成本考虑的产业链布局再造很正常。80年代,跨国公司在我国东南沿海布局制造基地是这个道理,近期苹果、富士康频繁考察印度也是这个道理。用任正非的话说,“生活设施、工业生产成本太高,企业承担不了”。在高铁和互联网时代,企业必然集聚在低成本角落。
表面上看,深圳地价、房价、租金过高,华为将一部分总部迁到成本低的地方,保留高附加值的研发、设计部门,这是再好不过的产业链再造,也是政府所乐见的。2014年《福布斯》杂志统计显示,全美房价排名前两位的地区全部在硅谷,即Atherton
和Los-AltosHills,但苹果、谷歌等巨头总部并未打算搬离,硅谷全球创新中心、智能科技和互联网王国的地位仍岿然不动。
这是业内很有分量的一种观点。但问题是,在深圳“大本营”,真的没有华为制造业发展的空间了吗?真的到了成本高到华为要远走他乡的地步了吗?华为所在的龙岗坂田,确实非常拥挤,看上去也并没有多少空间。但是,在整个龙岗区,五花八门的工业区近900个。剔除华为,今年1-2月,龙岗区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下降14.3%。可见,闲置低效的工业区遍地都是。
但是,为何不把这些工业区改造后给华为用呢?一则成本太高,2010年以来,龙岗中心区房价翻了4-5倍,眼下5万元左右的房价让改造成本高不可攀。比肩苹果的华为,深知基础研发“冷板凳”之重要;能够获得通信领域“王国”的地位,是华为不为短期利益所左右、28年只对准一个城墙口冲锋的结果。因此,任正非所言的发展空间的大工业用地,更多地希望在研发、设计等基础领域能够增加空间,但土地开发和供应的成本收益明显失衡;二则房地产盈利实在太高,拉动经济效果过于显著。2015年和今年一季度,龙岗房地产开发投资占固定资产总投资达65%和70%。可见,争夺空间的战役中,华为败了下来。近年来,龙岗是深圳旧改最集中的区域,也是商品房销售面积排名数一数二的区域。看来,在经济利益导向下,房地产是最赚钱的,也左右着城市空间的供应方向。硅谷房价高全球皆知,但这是在转型成功之后发生的事情,即产业升级了,居民收入提高,单位空间价值提升,房价地价上涨,倒逼低附加值产业外迁。因此,先有产业升级,然后才是房价上涨,深圳高房价和产业并非此种关系,逻辑千万不能搞反。
当前,各大城市的产业升级难言有所进步,但房价已高到咋舌的地步。试想,包括深圳在内的北上广深,人均可支配收入仅为发达国家首都或首位城市的1/4-1/5,但房价已然看齐,能说这种高房价是产业升级的自然结果吗?楼市如此盈利,实体产业发展空间逼仄、成本高企就不奇怪了。房价、地价、租金是产业链基础成本,政府土地政策、人才安居工程可以解决企业和用人的后顾之忧,但解决不了上游中小配件企业、生产生活服务业的高成本。
政府关注一家企业进出,关键还在于短期经济业绩、税收的考虑。事实上,城市的核心竞争力不在好企业,而在好服务。提供优质和低成本的公共服务,这是政府的本职,也是城市核心竞争力的彰显。政府不该关注哪家企业来了、哪家企业走了。好的企业,只能靠筑好公共服务的巢来吸引,而不是用优惠政策来挽留。高房价、高地价、高租金下,包括人工在内,产业链、供应链的全部成本都在上升,不仅公共服务供给的成本水涨船高,供给的空间也被挤压。华为外迁东莞还是小事,近期报道的苹果和富士康可能到印度建厂才是大事,其背后折射的是,包括要素成本、体制成本在内的实体基础成本全面上升。这种上升并非产业升级和收入提高的结果,而是人为炒作或改革不到位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