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政放权两年多,迎来了最大的一笔:中国足协“脱钩”国家体育总局,在内部机构设置、工作计划制订、财务和薪酬管理、人事管理、国际专业交流等五大方面拥有自主权。
也就是说,中国足协去行政化了。改革力度不算小,都是实打实的干货,算得上改革的业界良心。
对于行政干预足球市场的“举动”,大家耳熟能详,比如暂停升降级、国奥打联赛、酝酿南北分区,无一不是联赛为国家队让路,政绩观压倒一切。事实证明,足球虽然特殊,足球市场并不特殊,遵循市场规律,而不是行政指令和精神动员。
现在有了足改的尚方宝剑,行政化退,市场化进,足球市场和足球产业至少在理论上有了大步向前的基础。当然,如果认为体育总局就此撒手不管了,那也是幼稚。
究竟是新桃换旧符,还是旧瓶装新酒,现在我们还无法做出一个断论。即使改革力度空前,也受制于具体的执行环境,不可能一步到位。一步到位的理想很丰满,现实恐怕是“身陷重围”。中国足球积弊已久,市场化受权贵、资本、腐败浸淫太久,基本市场精神需要重建,拨乱反正需要时间。
我们愈是发展市场经济,愈是看重市场化,就愈是发现,市场是个奢侈品,它有野蛮生长不可阻挡的一面,也有迅速异化、堕落的一面。市场需要法治、道德、信用,件件都不是速成品,却件件都是必需品。
中国足协“单飞”之后深耕市场化的最大敌人,就在于体制惯性仍发挥着作用。去行政化,未必去体制化。体制化体现在指令、动员思维仍不自觉地支配着足协的行动,揣摩权力心思还是优于看市场脸色。
在中国国情里,政府是强势政府,拥有极强的资源动员和分配权力。企业和协会,一方面抱怨干预太多、不自由,希望政企分开和政社分开,但同时又贪恋政府庇荫下的各种好处,构成中国政商关系的一个有意思的矛盾。中国足协也不可避免地受这两个磁场的拉扯,保持定力在未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此外,中国足协去行政化是单兵突进,而单兵改革最容易受到其他相对滞后改革的掣肘。最现实的问题就是,去行政化的中国足协如何与行政化的地方体育局打交道,如何与教育部门打交道。在这个过程中,足改可能是鲶鱼,对其他领域的改革形成倒逼,但如果配套改革不能并进,足改也可能是一条到处碰壁的鲶鱼。
正因为足改力度空前,球迷对足改空前期盼,所以要求也是水涨船高。打个比方,“单飞”后的中国足协,在市场化方面,不能是“翔之队”,而应该是“姚之队”或“娜之队”,前者是半市场化半体制化的产物。对于中国足球而言,已经失去了十年。未来,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希望是个卧薪尝胆的励志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