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三间房:一间正屋,两间厢房分置东西,其中一间用来堆放杂物,另一间厢房内,已做好的衣服乱七八糟地摆了一桌,一男一女两名工人正操着剪刀剪掉上面多余的棉絮。这时,老板娘招呼记者进入了作为车间的正房,棉絮浮在空气里,四处飞散,多台缝纫机与几个布满污泥的吊扇一起轰隆作响。虽然屋子敞着门,但是屋里的工人仍然是满头大汗。
记者观察到,这个 房屋大约80平方米左右,呈一个狭长的长方形,中间16台缝纫机围成一圈,位置紧凑,两排之间只隔了半米左右的空隙,大约10名工人正在紧张工作,看上去都很年轻,其中有一名男工,其余都是女工。同院内相似,屋内净是尘土的地上也到处堆满了已做好的衣服袖子、前身等零部件,以及棉花、布片等原材料,几乎没有立足之地。棉服做好后,成捆堆在地上,几名工人起身去院子里拿东西时,来回就踩在干净的棉服上。门口一张桌子上立着熨斗,老板娘从地上抄起成捆的衣服熨烫。
记者走上前去表示,愿意在此工作,并询问可以做些什么活儿,而此时,刚刚还十分热情的老板娘却表示让记者多看看再下定论。大约过了5分钟左右,记者再次找到正在责骂工人的老板娘,表示已经考虑清楚,可以立即投入工作,但老板娘始终不置一词。
关卡四 遭遇面试
说声“我愿意吃苦”
老板直接让上岗
正在记者等待老板娘答复时,一辆小型面包车开进了院落,从车上走下一名大约40多岁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屋内。这时,老板娘迎了上去说:“这两个小孩儿要在咱们这儿干活。”老板把记者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将记者带入屋子一端的一个小隔间内,围绕记者以前打工的经历开始了“面试”。
记者表示,只有初中学历,以前曾经干过保姆和饭店服务员。老板随即问到,以前的活儿都工作到几点。记者表示饭店服务员要跟着客人走,客人散了才可以休息。“干这行特别苦你们能受得了吗?”记者回应说:“以前都是卖苦力,岁数也大了,还是想学点手艺,苦点儿就苦点儿呗。”
他表示,在这儿干活就是时间较长,从早上7点干到晚上10点,但是过了10点后好多工人赶都赶不走,非要继续干,有的要干到凌晨一两点钟。对于第一个月230元钱的工资,他解释说,第二个月就可以按计件算钱了,别的服装厂也都是这样。记者表示可以接受后,老板立即让记者开始学习缝纫机。就这样,在没有检查记者身份证、没有确认记者年龄之后,老板便招收记者成为他工厂内的女工,连记者预先准备好的假名都没有派上用场,一直到24小时后记者离开,两位东家始终没有问过记者姓甚名谁。
卧底历险
烂布裹相机 差点被识破
从进入车间时起,记者就将相机藏在包里。但第一天下午记者发现,工人之间的距离特别近,老板和老板娘也不时地在车间内巡视,因此要把相机从包中拿出来进行直接拍摄很有可能被发现。
第一天晚上回到宿舍后,记者看到晚上11点多才从工厂回到宿舍的女工依然在宿舍角落制作第二天要用的尼龙袖口,记者站起来假装伸懒腰,将另一人围住,挡住了身后女工的视线,另外一人赶紧按下快门,之后将相机快速塞进包里。
第二天上午上工时,由于两名记者相距较远,因此按照事先的商定,一名记者试图从包里掏出相机照完后立即塞回包里,可是每当记者掏相机时,旁边的打工妹总是看着记者,几次拍照都没有成功。
于是,计划迫不得已改变,一名记者将相机隐藏在一堆破布当中,坐到正在假装做活的另一名记者身旁,“你看这么做对吗?我总是做不好。”“我也是,那应该怎么办啊?”“不知道啊。”记者一边无话找话假装研究怎么做工,一边用余光观察周围情况,但几次试图拍照时,都有对面女工抬起头来,而此时老板进来巡视,记者只好退回原座位继续干活。
隔了十几分钟后,记者寻找机会故伎重施。为做好掩护,一名记者情急之中抓起一件已经做好的棉服芯成品,站了起来,举到另一名记者跟前,说:“你看这活儿做得多好。”这时这件棉服芯正好遮住另一名记者的手,使得她得以迅速举起相机,成功拍了几张照片,拍完后又赶快各自归位,用缝纫机的轰隆声遮掩紧张激动的情绪。
本版文图 晨报暗访组 制图/仝凌飞
女工每天最长工作16小时
七点上班凌晨休息 一天完成二三百件
揭秘地下服装厂·曝光
经过记者24小时卧底体验,这些私人服装厂打工妹的真实生活状态逐渐浮出水面——每天早上7点上工,凌晨1点左右才睡下;所谓工厂,其实开在一户农家院中,根本没有营业执照;第一个月230元钱的净剩工资;做出一件活儿最高提2毛6分钱,最低1分钱;10个人挤在三张床上睡觉;每天两餐的主食是没有肉的芹菜馅儿包子……在暗访过程中记者发现,这些只有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在习惯了每天几乎只有做工和吃饭的生活后,对于未来和现在早已失去了激情和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