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宋美龄在好莱坞露天音乐厅为抗战演讲。蒋氏日记曾谓:“除妻之外无一人能为余代负一份责,代用一份心。”
但重德甚于重才本是蒋氏大陆时期明确的用人标准,其抱怨实在没有道理
但严格说来,由蒋氏来抱怨党内没有人才是没有道理的。一者,蒋氏大陆主政时期的用人标准,本就一直是重德甚于重才。1933年4月23日,蒋氏在日记中写下自己的用人之道:“绪山谓:(王)阳明用人之法,不专取其才,而先信其心;其心可托,其才自为我用。世人喜用人之才,而不察其心。其才止以自利其身已矣,故无成功。是诚吾之药石也,中正勉之。”
败退到台湾后,蒋纬国也曾就用人标准问题,与乃父有过一番辩论。据蒋纬国回忆:“有一次为了一个想法——选择干部究竟是道德重于学术,还是学术重于道德,我们争论了两个礼拜。最后父亲接受我的意见。一般来说当然是道德重于学术,不过,我认为在方法上一定是学术第一,不讲道德,因为我们不能寄托在道德上,我们说某人是个了不起的君子,这是从结果显示,而我们选择干部时,事前无法知道他的道德是否崇高。所以事前选择干部的依据只有学术,学是理论、术则是方法。我举了一个例子向父亲说明:有一群道德好但不学无术的人,带头者道德学术兼备;另一群人则是学术超群,带头者也是道德学术兼备。前者带的这一群人虽然品德好,但不学无术,他自己虽然品学兼具,但是这也要帮忙,那也要帮忙,非常辛苦。我跟父亲讲:‘那就是您。’”——所谓“那就是您”,显然系指蒋介石事无巨细,样样包揽的治国模式。
二者,党内无人,在一定程度上实际上也是蒋氏事必躬亲之“独裁”的结果,而非止是原因。以军事将领群体为例:蒋氏对他们的不信任固然有因——黄埔早期训练时间甚短,所学有限,抗战之前,亦多无大兵团作战经验,故而如丁治盘所言,蒋氏“老是觉得这些毛头小子会出乱子而不放心……什么事情都不能放心他们去做,而事事干预他们,而且干预得很厉害”。即便是亲信如陈诚者,亦视如未毕业之学子,时刻不忘加以指导。这种干预的后果,则如李宗仁所说,“(中央军的将领都知道)奉行蒋先生的命令,往往要吃败仗,但是如不听他的命令,出了乱子,便更不得了。所以大家索性自己不出主意,让委员长直接指挥,吃了败仗由最高统帅自己负责,大家落得没有责任。”蒋氏还曾对行政院秘书长魏道明说:“你们副院长、各部部长,以为我不懂经济,其实我何尝懂外交。我的军事是苦干成的,今日外交的形势也是我们苦干的结果。如果你们懂经济,拿出办法来,否则就应听我的话,照我的意见做。”蒋氏既如此说,下属为了不负失败责任,也往往乐得凡事无动于衷,一切静候蒋氏指示。从这个角度上讲,所谓党内无人,实是蒋氏自己一手造成。…[详细]
事实上,蒋氏也知道管得太细,“实嫌有失体统”
蒋氏当然也知道自己连马桶的清洗时间都要管,实在是有失体统。为此,他曾多次要求各级部门接到自己手令后,不许原文使用手令向下级再次传达。譬如:1941年5月,蒋氏发觉后方食盐供应吃紧,曾向主管盐务的财政部发了一道手令,要求“后方各省食盐,对其购买应加限制,以后每人每月只准购买八两”。该手令被财政部全文引用,转发给各级盐务办事处,令蒋氏十分生气,随即再次给财政部下达手令,称自己的手令“多系就主要方针而言”,财政部拿到之后,“不应照录手令,以原名义照转所属,甚或竟以布告军民”,财政部的下法文件称“奉本委员长手令,后方各省食盐对购买应加限制,以后每人每月只准购买八两等字样,实嫌有失体统!”内心虽犹如明镜,奈何恶性死循环已成,终是无力回天。…[详细]
1961年,蒋介石与陈诚(左)。蒋氏曾竭尽心力指导陈在修身上下功夫;陈却认为蒋推崇的王阳明“蔽于文”。结语蒋氏曾在日记中喟叹:“旧党人皆腐败无能,新党员多恶劣浮嚣,而非党员则接近不易,考察更难。再之,山林之贤,今不可复见。”天下无才,于是乎,他只好去玩“以一人治天下”的“孤家寡人”游戏。国民政府日后的溃败,与此恐怕大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