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打前站的人对代表团成员的情况并不熟悉,结果把施燕华和另一位男同志分在了同一房间。吴建民他们到了,才发现弄错了,遂把施燕华调到他的房间。可另外不了解情况的人提出了疑问:“咦,这一男一女怎么住到一起去啦?”又得作解释,他俩是夫妻。
美国方面对中国代表团的安全还是很重视和负责的,特派了双倍的武装警察在14层楼昼夜值班,24小时不间断,每班两名警察。他们面对电梯而坐,监视着每个从14层楼电梯出来的人,绝不允许受邀之外的人进入。代表团给警察们腾了一个房间,使他们可以轮流在里面休息。
许多媒体记者因不能进入酒店的14层,就常常守候在代表团成员就餐的酒店餐厅里,结果搅得中国代表团成员无法正常用餐。酒店遂为代表团专门新辟了就餐处,并派保安严防。过了两个月,也没出过什么问题,大家感觉还是挺安全的。
但到了1972年初临近尼克松访华的时候,有媒体透露风声,说有人会对中国驻联合国人员下毒手。代表团随之也接到一些恐吓,就提高了警惕,连周末的“放风”也取消了。所谓放风,就是可以到美国的街面上走一走。可是这种“走一走”有要求,不能单独行动,必须两人以上结伴而行,相互“看护”。过家鼎就曾经开玩笑说:“施燕华是我的'监护人'。”而吴建民、施燕华虽是夫妇,但不算数,外出还需再另有人“陪同”。
为了改善除了到联合国开会就整天憋在酒店里的单调生活,常驻领导决定放个电影娱乐一下。那晚在旅馆走廊里放电影的是公务员王锡昌,他原来曾在匈牙利使馆当公务员,吴建民和他认识。然而,就在看电影的当晚到第二天凌晨在之间,竟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
第二天上午公勤人员学习,可很晚了王锡昌也没有到,打电话叫他,电话没有人接,人们就去敲他的房门,许久没有回应,吴建民也被这敲门声惊动了。后来酒店服务员拿钥匙开了门,发现里面的铁链子还挂着,冲开门一看王锡昌仰卧在床上,心脏已停止了跳动。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美国的救护车来了,一检查人已经死了,调头就走,说处理后事不是他们的事。
此事被立即汇报到北京,周恩来马上向毛泽东报告。毛泽东亲自作出指示:要代表团领导立即同美方交涉,表明事情发生在中美关系解冻之际,美方对查清此事有义不容辞之责。细心的周恩来总理还专门指示代表团,死者的尸体不能火化,务必等查清后再作处理。
常驻代表黄华随后约见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向他递交了正式照会,要求美方对此事件进行彻底调查。美国国务院后接到报告后,责成纽约市警察局进行调查。法医对尸体作了解剖检查,发现死者血液中含有致人死命的尼古丁。在检查王锡昌卧室的器皿和用具时,发现在暖瓶里剩余的水中也含有尼古丁。
显然,这是蓄意谋杀。凶手将尼古丁投放到王锡昌的暖瓶里,王锡昌在饮水后中毒身亡。但当班的警察追述,并未发现有陌生人进入中国代表团驻地,对环境调查后发现,王锡昌住房附近有个货物电梯,这里恰恰是守卫观察的死角。王锡昌在放电影时没锁房门,因此推测凶手是在代表团全体成员看电影时,从货梯上楼,进入了王锡昌的房间。
中国的要求是追查凶手,予以严惩,但美方调查了许久,最终也没能查出凶手,此事终成悬案。后来,根据国内指示,王锡昌的尸体从纽约市医院取出在美火化,骨灰放在一个深黄色的铜盒里,由信使带回国内。过了些日子,代表团听到了从北京传来的王锡昌被追认为烈士的消息。
在王锡昌遇害的那段时间里,整个代表团的情绪都受到了影响。当时适逢春节,已经对美国的饭菜倒胃口的代表团成员,终于吃上了盼望已久的中国菜和饺子,但人们却未流露欣悦的神情。 代表团领导要求大家提高警惕,严防再出现意外。从此大家回到酒店里,喝水分外地谨慎小心起来。特别注意的是喝水要喝新鲜的,许多人宁愿喝凉水。如果要喝茶,用热水时一定要现接水现烧开了,热水瓶里的陈水绝不再用。
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代表团成员们非因公更不能随便外出了。除了到联合国总部开会以外,大家全部时间消磨在旅馆里,收看美国电视几乎是他们唯一的娱乐方式,以致这些身居纽约的人,对纽约的大致地貌也说不清楚。
26届联大结束后,联合国的会议也进入“鼓瑟稀”的阶段。乔冠华等离开美国后,人一下子少了一小半,留下常驻的约有30人。热闹劲儿过去了,罗斯福酒店14层的70多个房间依旧照租着,但住在里面的人却更多地体味到沉闷和压抑。
此刻,购置永久性住所成了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的头等要务。其实,寻找合适办公地和住所一事从抵达纽约起就从未间断,看过的房屋已不下数十处,但不是房子面积太小,就是年久失修,或售价过高又不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