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回陆军总医院报道后,又分别构建了几处野战医院和救护所,我被派往雨花台方向的野战医院。事情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一些药品和器材还没有到位,南京就布上了上海的后尘,尾随的日军上来了。但好消息也有,老宋来了,因为他们二六二旅也是防守雨花台的主力,旅部离我们医院不远,他就找了空子来看我们了。
多日不见的老宋意外地挂上了中尉军衔,比我们几个都高,他是沾了部队的光。他被正式调到二六二旅的时候,正好对前期战斗的表彰下来,二六二旅所有一线战斗部队官兵大部分涨了一级军衔。朱旅长挺欣赏老宋的,也顺便把他的名字加进了名单,所以他少尉军衔没挂两天就换成了中尉军衔。我们都笑说他走了狗屎运,别人打仗流血牺牲了,反而便宜了他这个一枪未放的冒牌货。老宋也不在意,就说他这个“高级勤杂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让我们这些同学以后见面都要先给他敬礼(按照国民革命军规定,下级要先向上级敬礼,然后上级才还礼)。
我们笑闹了一阵,又说到了眼下的战局,老宋就说现在部队里人心惶惶,很多旅长和团长都觉得南京没办法守,一是南京本身就不是易守难攻的城市,二来守卫南京的部队都是从上海退下来的残兵,既缺乏士气又缺乏休息和补充,除了人员不足外,弹药储备也不够,应该早点向内地转进才是上策。
当时在部队中业余战略家们没事就净干这些事了,不管高层有什么战略决策都要品评争辩一下,持南京不可守的人占据了大多数,听说很多高层将领也都不赞同死守南京。但也有一部分人说得很有道理:南京作为国家的首都若是让鬼子轻易占据了,对民心士气的打击都很大,老百姓会怎么看我们这些为国守土的军人?最好是坚决抵抗后有次序地撤退才是上策。想想也的确是这样,但谁都想不到,南京的十万中央军精锐其实打一开始就已经被国民政府放上了鲜血的献祭台……
燃烧的南京城——空袭与汉奸
我们是1937年11月到达南京的,当时的南京几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市民们大部分都逃难了,不仅仅是因为南京就要打仗了,还因为日军从8月开始就不断对南京实施空袭,在南京保卫战开打之前,其实南京就已经成了一座血与火构成的城市,在日机的不断轰炸下,南京城内早已到处都是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