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叫马丁·雅克的英国学者,把他的一本写中国的书命名为《当中国统治世界》。中国会统治世界吗?
毛泽东早就说过“中国不称霸”。现在的中央领导也一再指出,中国奉行和平的外交政策。我们现在不称霸,即使以后我们强大了,甚至超过了美国,也不会称霸世界。平等友好地对待一切国家是中华民族的美德,也是我们外交政策不变的基调。我们不想统治世界,所以也没有统治世界的时候。
用这样的题目来命名一本书,说得好听点是马屁拍得太过了,说得难听点是挑拨我们与其他国家的关系。有谁愿意被统治?告诉世界各国,中国将成为你们的统治者,世界各国能友好地对待中国吗?
那么,有没有那么一天,中国太强大了,不得不去统治世界?长期的事,连凯恩斯都只能说“长期中我们都要死”,无法预测。其实那些动不动预言几十年、几百年的后事的人都是有意无意的骗子。反正他死了,也不用对他的预言负责。有时预言偶尔对了,也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不足为训。不过从《当中国统治世界》全书看,马丁·雅克先生还不是这样的骗子,他讲的是现在和未来十几年的事。在这段时期内,中国有可能不得不去统治世界吗?或者说,我们具不具有统治世界的能力。作者说,他的主题“一个现代的中国将会呈现出什么样的特征:中国的崛起将会如何改变世界。”本书导言题目就是“中国:正在改变世界。”中国真的能改变世界吗?
作者认为中国正在改变世界,或将统治世界是基于两个观点,一是西方的衰落,二是中国经济的成功。但这两点在我看来,至少在现在还难以成立。
预言西方的衰落是一个经久不衰的题目,至少从300多年前的空想社会主义开始,一直没有间断过。在每次西方的经济危机后,这样的论调都会出现。最近的国际金融危机,这样的观点又变得“髦得合时”。不过历史也一次又一次地给了这种观点一记响亮的耳光。西方不是能够被唱衰的。
西方现在仍然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至今仍然拥有最先进的科学技术。看看每年的诺贝尔奖,哪一项不是被西方人包揽?即使有个把东方人,也是在西方世界做出的贡献,并直接为西方国家的经济发展服务。影响世界经济的重大技术创新,从电脑、网络到新能源、生物工程,哪一项不是在西方得到突破?先进的技术必然有先进的经济。
我们常称自己为“制造业”大国,实际上最先进的制造业仍在西方,我们造了一大堆不值钱的东西,而人家却掌握了核心技术,生产出附加值高的产品。“8亿件衬衫才能换一架空客飞机”,正是东西方制造业差距的形象说明。至于农业、服务业、信息业,哪一个行业不是西方走在前面?
我们不能用西方文化贬低东方文化,也不能用东方文化贬低西方文化。西方文化的突起,并不代表东方文化的衰落。同样,东方文化的突起也不代表西方文化的衰落。各种文化是共存共荣的。
这本书副标题是“中国的崛起和西方世界的衰落”。这本身就是一个形而上学的判断,中国的崛起并不等于西方的衰落。中国的崛起和西方世界的继续繁盛,才能形成世界的共同繁荣。中国的崛起也不需要以西方的衰落为代价。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共同繁荣的世界,我们也不会以西方的衰落换取自己的繁荣。说西方衰落,既不是事实,也不是我们中国人民的愿望。
作者断言中国正在改变世界的另一个重要依据是,中国已成为一个“超级经济大国”,中国模式将在“全球范围内尤其是发展中世界发挥强大的影响力”。
“超级经济大国”这顶帽子送给中国太大了。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经济的确实现了高速发展。中国经济上的成功的确举世瞩目。但“超级经济大国”却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中国可以称为经济大国(“超级”尚且不够)仅仅体现在GDP的总量上,而质则不行。中国经济要进一步发展,需要实现三种转型。一是从依靠投资拉动经济转向消费拉动经济,二是从对国外的依赖转向以国内市场为主,三是从投入型增长转向技术进步型增长。如果实现了这三种转型还有可能成为超级经济大国,但这种转型从上至下早就认识到了,但至今没有一点实质性改变。真是转型之难,难于上青天。一味夸奖中国的经济如何好,而回避了转型难在什么地方,对中国只是“灌米汤”,而没有一点实际意义。
作者又一次提出了“中国模式”,并说它会如何影响整个世界。其实连中国有自知的知识分子也反对中国模式这种提法。中国的经济改革是摸着石头过河,从前30年看是成功的。中国经济转型的许多特点是从中国的特殊实际情况出发的,只适用于中国,不能成为有普遍意义的模式,也不一定适用于实际情况并不相同的其他国家,包括亚洲国家或世界上的发展中国家。说中国模式无非是一些浅薄的中国人自吹自擂,或个别像马丁·雅克这样不明真相或有意迎合中国的外国人而已。其实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成功的经验,但决不是都能成为模式。总结中国在经济发展中的经验,对别国也有启发意义,但决不能上升为普遍适用的中国模式。
至于中国成为“全球经济的引擎”,“中国的价值观对全球产生重要影响”,“争学汉语”,“中国大学可以吸引全世界最优秀的学者”,“中医和中餐如何普及”等等,都有待商榷。实事求是地说,中国在全世界的影响正在扩大,但要说压倒西方的影响那就是“真理跨过一步成为谬误了”。记得伏尔泰等西方学者也曾盛赞过中国文化,但后来中国还是被西方打败了。今天我们也无法断言中国文化可以打倒西方文化。还是那句话,东方文化的突起并不是西方文化的衰败,两者不是有此无彼的关系,完全可以共存共荣。当年的伏尔泰等人不了解中国,是无知,今天的马丁·雅克在中国生活多年,不是无知,是偏见。“偏见比无知离真理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