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奥斯汀一生只发表了六部小说。中国国务院副总理王岐山在与英国新任财政大臣奥斯本会面时,透露他最喜欢其中的一本,即1811年发表的《理智与情感》。小说中的两姐妹认识到在遇到感情问题时需平衡理智与情感。政治家处理国际政治经济关系,一般而言,也需要平衡这两者。不过,现在的投资者,却处在不论怎么摆布自己的理智与情感,也找不到出路的阶段。
上周,很像是奥斯汀另一部杰作《傲慢与偏见》的代言人——美国财政部长盖特纳在G20(二十国集团)会议召开前的一封非公开信中,用异乎寻常的语气向其他国家的财长表示:不要再指望美国消费者消化全世界的出口商品,并借此提振全球经济。盖特纳在信中写道,美国经济正经历向扩大国内储蓄的大跨度转型,如果全球需求再平衡不能取得更大进展,全球经济增速将达不到潜在水平。因此,美国对欧洲和日本疲弱的需求感到担忧,也明确希望德国、日本和中国等出口大国降低自身经济增长对美国市场的依赖。
一向,我跟所有不投资者和不消费者一样,讨厌美国人的傲慢与偏见。但我也跟所有投资者和消费者一样,清醒知道美国经济和美国消费对全球经济的重要性。不仅如此,我至今不相信全球经济能够取得一个美国消费不在场的完全复苏与可持续增长。为此,我宁愿锁起各种来源的情感而屈从于理智。而现在,美国人却告诉我,理智需要转型。生产者要试着回到自产自销的年代。真是可怕的一封信。
也难怪,现在控制着美国的,不是理智,而是情感,确切说是恐惧。上周五,在纽约汇市,对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蔓延的担忧情绪使投资者纷纷逃离高风险资产。市场担心匈牙利将成为欧元区债务危机的下一个受害者,遭遇与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家的相同命运。匈牙利新政府的一位官员警告,匈牙利面临与希腊类似的财政危机。欧元兑美元跌至4年多来最低水平,跌破关键的1.20美元(10年平均水平),并有可能进一步跌向1.18美元(1999年欧元诞生时的水平)。自2010年年初以来,欧元兑美元跌幅已经超过15%。
CLSA Ltd.驻香港证券分析师Christopher Wood提醒,一个引发焦虑的因素是近几周三个月期美元伦敦银行同业拆息非良性上涨,Libor是大多数有信誉的银行相互间收取的贷款利率。因交叉持有垃圾级欧洲政府债,银行越来越不愿互相贷款,这可能再次引发欧洲信贷危机。国际清算银行数据显示,至去年年底,欧洲银行持有的葡萄牙、意大利、爱尔兰、希腊及西班牙的主权债总计达2.8万亿美元,占国际性银行持有的全部这些国家债务的89%。市场不怕才怪。
此刻,对中国内地的投资者来说,更面临双重煎熬。其一,是中国经济可能因打击房地产泡沫的严厉政策而步入紧缩周期。近两个月来针对房地产市场过热出台的一系列措施已经将住宅交易量在4月份上半月水平上拦腰一刀,房价下降已成必然。而直到现在,完全看不出北京有放松政策力度的迹象。其二,是由欧洲危机和美国通货紧缩引发的外部不稳定一定会越海而来。除了欧洲险象环生,美国4月份的核心CPI(消费者价格指数)下滑至44年来的最低水平。更有分析指美国低GDP(国内生产总值)增长将一直持续至2011年。
现在不是平衡理智与情感的问题,而是彻底忘掉它们。连那些高贵的决策者都失去了平衡,卑微的投资者又怎么可能进退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