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
朱宁
对话人物：
● 耶鲁大学国际金融研究中心主任威廉·N·戈兹曼
● 耶鲁大学国际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K·哥特·罗文霍斯特
● 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常务副院长张春
● 上海交通大学中国金融研究院副院长费方域（主持）
● 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副院长朱宁
关键词：创新与监管
提问：有人将美国次贷危机与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罪责”归咎于过度金融创新和缺乏市场监管，对此，您如何评价？从金融创新的历史来看，有哪些经验可以分享？
威廉·N·戈兹曼：我觉得最重要的一个经验就是，金融创新可以向前也可以倒退，在大部分时候，金融创新是非常好的工具。但是，由于一些金融危机或风险障碍，他们被抛弃了，然后又被“拣”回来。
比如，中国早在宋朝就发明了纸币，元朝依然沿袭使用，到了明朝中期被抛弃了。而在欧洲政府看来，使用纸币不失为一个好工具。由此，我们可以大胆地得出结论，不要因为一时的“崩溃”就轻易放弃某种金融创新产品，也许不久之后，我们能发现它的好处。
张春：金融创新和金融监管一直是“走一步、退一步”，或者“走两步、退一步”的情况。近几年，中国在风险管理方面的研究进步很大，但与国际水平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从这个角度来说，中国的确有很多金融产品和金融市场还没有开发出来，所以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我认为，证监会在中国已经首先提出要把金融机构，尤其是银行的杠杆率提高，这在短期内将对中国股市造成很大影响，但这是一个正确的发展方向。
朱宁：次贷危机也好，信用违约掉期（CDS）危机也罢，对于金融创新是不是太多的争论是没有根据的。我们说，人类发展其实是一个科技创新的历史，也是一个金融创新的历史。从这个角度来说，创新不是应不应该有，而是越多越好。
当然，并非所有的创新都会成功，但这不应该挫伤我们对金融创新的热情。事实上，在保证投资者安全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尽可能地鼓励金融创新。同时，当一个金融产品出现之后，我们要想出更好、更新的监管体系保护投资者利益，这就是创新和监管相互之间的一个矛盾和辩证关系。
关键词：金融危机
提问：很多人觉得，政府放松了对银行等金融机构的监管导致了美国次贷危机和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在您看来，导致两次危机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对中国经济会有哪些影响？
K·哥特·罗文霍斯特：在我看来，危机起始于其他地方，并非是华尔街。10年或15年前，政府制订了一系列政策，让人们觉得拥有房屋是好事情，但并非所有人都买得起房子，于是，我们有了金融创新产品，允许这部分买不起房子的人通过获得贷款买房。这不是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分离导致的，只是一切在危机中体现出来。
张春：次贷危机的起因是投资银行在做商业银行的业务，却没有得到商业银行那样资本充足率监管的制约。因此，当二级市场的流动性发生问题，当危机发生的时候，流动性干涸了，大家失去了信心。更糟糕的是，短期商业债券没有办法继续延期，导致银行挤兑。
此外，投资银行没有受到应有的监管。当雷曼兄弟倒台后，高盛、摩根士丹利很快就变成了商业银行，并获得了最后借款的机会——从美联储手中获得资金。当然，他们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就要承担代价，那就是他们要受到商业银行的监管。
K·哥特·罗文霍斯特：在欧洲发生的事情，对每个人都很重要。中国投资者并没有太多欧洲债务，从这个角度来讲，中国没有受到太直接的影响，当然，间接的影响是不可避免的。欧洲是中国商品的主要进口国，经济增速放缓、失业率上升，势必影响对中国商品的需求。
欧洲债务危机最大的教训是，不要太奢侈，量力而行，量力支出。欧洲的政府对他们的国民有很多承诺，比如，工资谈判，退休养老等，但政府其实并不能负担这么多优厚的福利，这是导致危机的一部分原因。
此外，汇率机制不灵活是导致危机的另一个原因。如果希腊货币能够贬值30%、德国马克贬值30%、西班牙货币对英镑继续贬值，那么这些国家的竞争力会得到释放，但是，采取欧元的统一汇率并不能帮助他们。
中国也面临类似的问题，不少国家一直给人民币施压，要求其升值。在我看来，如果人民币升值，对于中国内部收入分配会有很大影响。目前，中国各个地方经济发展非常不平衡，一旦人民币升值，一些传统产业将丧失竞争力，会造成大规模失业。当然，如果不把汇率推到市场认为合理的范围，中国企业可能也要付出代价。
关键词：房地产
提问：您如何看待房地产泡沫问题？中国房地产市场是否存在泡沫？对此，中国政府是不是应该加以调控？
威廉·N·戈兹曼：研究一个国家的房地产市场是否存在泡沫，我们可以看租金和价格比。如果这个比率超过国家债券的比率，比如，在7%－8%，房地产市场是稳定的；如果这个比率较低，比如，在1%左右，房地产市场就可能存在泡沫。
其实，对于房地产市场出现泡沫，我并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20世纪20年代的时候，美国芝加哥在曼哈顿地区建造了很多高楼，之后，房地产行业便出现了所谓的泡沫。但是，正因为这一轮的快速发展，纽约一举成为全球金融中心。
因此，泡沫破裂好过于没有泡沫。我不确定中国房地产市场的监管者是否应该加强调控。目前，房地产市场的发展为经济增长带来了不少的好处，也许暂时不需要太多限制。
之前，在次贷危机中，“两房”（房地美和房利美）受到很大影响，并从美国证券交易所退市，引发了全球机构投资者对于“两房”债券价格走势的担忧。尽管没有经过中国官方渠道证实，中国可能持有“两房”债券达数千亿美元，“两房”股票退市对债券价格产生了一些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