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王家岭煤矿与丰田汽车放在一起,显得有些唐突。然而,倘若细细审视,却又能发现,它们“跌倒”的故事如此相似。而这样的故事,或许是发生在很多危机企业身上的共同的故事。
3月28日下午,位于山西省乡宁县和河津市境内的王家岭煤矿发生一起透水事故,153人被困井下。这是自2009年山西煤炭资源整合以来发生的首起特大事故。
让人深感意外的是,不仅王家岭煤矿是国家和山西省“十一五”规划重点建设项目,而且矿难正好发生在山西进行大范围整治之后。
截至目前,153名被困矿工仍生死未卜。而身处事故之外的我们,在回顾整个事件之后,突然想到了漩涡中的丰田汽车。
“狼来了”?
一个令人愤怒的事实是,这是一起原本可以避免的灾难。
一位郭姓工人说,他早在3月25日就向矿方报告了这些预兆,但这没有引起重视。“调度人员把电话直接挂了。假如当时就发出预警,井下所有人都能成功升井。”
而据抢险指挥部证实,王家岭煤矿发生事故前3个小时,调度人员已接到反映漏水的电话,但是,接电话的人员称刚起床,并未在意。
不过,28日上午11时,王家岭煤矿碟子沟项目部还是为此开了一个调度会。这个最后一次可能改变结果的机会最终没有被抓住。项目部指示,继续开工。在王家岭,这样的决定无须请示上级,项目部自己就可以决定。
再来听悲剧发生后,中煤集团相关负责人的解释:巷道内有漏水的反映很多,其他煤矿曾经有先例,升井后发现一切正常,就像喊“狼来了”一样,喊得多了就没有引起重视。
这样的说辞让人听来如此心惊。在“彼”煤矿发生过“狼来了”的故事,因此,在“此”煤矿也是如此的逻辑之下,百余条人命被“放逐”了。
或许,问题并不在于“狼来了”是真的还是假的,而在于当时的负责人更愿意相信哪种结果。如果他们当时舍得暂停施工,升井检查,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吝啬”?
“生死时速”
王家岭煤矿属于中煤华晋焦煤集团公司,股东是中国中煤能源(601898)集团公司和山西焦煤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是一家标准的国有煤矿。
事故发生时,这家煤矿正处于建设期,尚未正式投产。
与很多人想象的相反,在事故发生前,王家岭煤矿一直是一家“安全型”煤矿。很多工人来到这里,就是因为看中了这个煤矿的“安全性”:这个煤矿产生的瓦斯很少,不易发生爆炸;井下无木结构支撑,不易发生火灾;由于是按照每天3万吨产煤量设计的,巷道远比普通煤矿高大,逃生也相对容易。
不过,王家岭煤矿又是一家不断创造“奇迹”的煤矿。“安全第一”是煤矿企业的生产理念。但在王家岭煤矿,“勇争第一”的标语赫然取代了“安全第一”。为了“勇争第一”,公司将项目外包出去,按施工进度进行奖惩。在这样的激励方式下,一系列“成绩”接踵而来:“44个月次超越国家甲级队施工水平”、“创造了国内大断面、超长巷道、斜井提升、机械化快速施工新纪录”……
仅仅在事故发生前23天,3月5日,公司召开了按期投运推进大会,会上提出,“项目建设必须雷打不动地坚持10月1日投产的目标”。
10月1日,正是国庆之日。王家岭煤矿选择这样一个日期投产,这究竟是经过科学计算得到的生产建设任务的合理完成时间?还是一种为了迎合举国欢庆气氛而做的刻意安排?
我们宁愿相信是前者。然而,在这个时候,华晋焦煤董事长武华太为王家岭煤矿建设工程提出的那句口号“花钱买进度,合法建项目”显得很是刺耳。
或许,在王家岭,时间“绑架”了人的生命。
不同的企业,同样的故事
数据显示,身陷“质量门”的丰田汽车在全球市场召回总量已逾818万辆,超过丰田2009年781万辆的全球总销量,其财务损失更高达50亿美元。
而王家岭矿难的损失则更为惨烈。尽管尚未有明确的结果,但让人想来心痛不已。
将王家岭煤矿与丰田汽车放在一起,显得有些唐突。然而,倘若细细审视,却又能发现,他们的“跌倒”故事如此相似。而这样的故事,或许是发生在很多危机企业身上的共同的故事。
其一,事发前,丰田与王家岭均风光无限。
正如前文所述,事发前,王家岭是一家屡破“纪录”的榜样煤矿,在“勇争第一”的口号下,他们的确缔造了不少“第一”。
而丰田则更是全世界企业学习的榜样,其精益化成本管理模式风靡至今。在世界汽车史上缔造了“丰田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