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圣旨”到了上海,又从上海到了哈尔滨。上海临时中央派魏抱一传达指示,在满洲省委扩大会议上,省委书记罗登贤被撤职,李实代理省委书记。
江北独立师解散后,张甲洲、赵尚志、吴福海等人前往哈尔滨向省委汇报工作。
“啊?你们只剩70多人了,你、你、你们犯了右倾路线错误,必须作出深刻检查!”省委领导板脸教训。
张甲洲接过话茬:“究竟谁犯了路线错误还难说。”
“什么?难道你敢怀疑王明、康生同志,他们都是百分之百正确的布尔什维克。你反对王、康就是反对斯大林,就是反党!”
“少扣大帽子,明确告诉你,我不服,不检讨!”赵尚志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三天后,莫斯科派来的省委书记魏抱一宣布了决定:“开除张甲洲、赵尚志党籍!”
对于江北独立师的失败,张甲洲深知省委不会从执行路线正确与否上考虑,所以他不申诉,省委也不让他申诉。
对于这件事,独立师第二政委吴福海在建国后这样说:“当时,省委书记找我谈,宣布开除张甲洲、赵尚志党籍;我被留党察看3个月。因为我去时间不长,解散那天我不在游击队。”
错误的处分,没有泯灭张甲洲、赵尚志两位战将的报国之心。巴彦游击队从成立到解体,只存活8个月零2天,就成了王明左倾路线的牺牲品。建国后,冯仲云说:“巴彦游击队的失败,主要由满洲省委巡视员吴福海负责,他在那批判了‘北方特殊论’,要在东北搞苏维埃和红军。这个口号是‘左’倾的,‘北方会议’是教条主义,不看客观形势。当时反日是主要的任务,但却没提反日口号,反而提出土地革命和苏维埃、红军的口号。这个口号在东北当时的情况下,是不对的,行不通的。”
1933年1月26日,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在莫斯科写给满洲省委的指示信中,才提出“抗日统一战线”的口号。张甲洲原先搞的反日大同盟就是抗日统一战线,不过那时没有这个词,张甲洲实则是统一战线政策的创立者和积极实践者。
张甲洲党组织关系一直在北平,当时开除他的党籍只是口头宣布,因此没有实际效果。此后他仍然以中共党员身份进行革命工作。
为抗日忍辱负重
1933年7月,张甲洲根据冯仲云的安排,化名张进思,只身一人乘船东去,到下江富锦中学任教员,暗中开辟敌后工作。
富锦中学是三江地区唯一的中等学校。校长是日本翻译,只挂名不管事,全由教导主任张甲洲管理,他总揽了富锦中学的大权后,便以庆幸久旅店为据点,通过交通员霍德舒和抗联独立师联系。半年后,张甲洲晋升为校长。1934年5月,他和刘向书结为革命伴侣后,成了富锦的合法居民,从此满洲省委派来的人,都找他接头,并由他安排工作。
他目光远大,自当上校长之日,就努力提高学生们的军事素养,以适应将来抗日斗争的需要。他在中小学成立了童子军,每班挑选12人进行军事训练。他富有鼓动天才,他讲清廷腐败,学生人人切齿;他讲八国联军进北京,火烧圆明园,学生个个愤怒;他讲“五四”和“一二·九”运动,同学们紧握双拳跃跃欲试。他经常对学生们说:“同学们如能继续求学,应到北京去。北京学生历来闹学潮,都是在最前列,北京学生爱国,大家也应当爱国;北京学生反封建,大家也要反封建。”
1935年暑期,他去北平找地下党请示工作。回来时,带回《阿q正传》、《寄小读者》、《觉悟》、《新潮》、《语丝》、《新青年》等进步书刊,这些书刊不但使学生受到了革命思想的熏陶,而且有力抵制了日寇的奴化教育。
在富锦卧底期间,他非常讲究斗争艺术和麻痹艺术。为打进日寇的心脏,他连续3个月起早贪黑地学日语,拿到了二等翻译证书,得到了县公署日本参事官横山安启的赏识,成了“好朋友”。后来,他利用这个“朋友”关系,以建校舍之名,叫横山安启批了一批经费,修建了两栋能容纳16个班级的二层楼房作为中学校舍。他对学生们说:“日本人待不长,盖了房子他拿不走。”
他的麻痹艺术也很高超,骗得日本人团团转。见日军进行射击演习,他马上捂起耳朵,假装怕枪响。4月4日是日本人的爱马日,横山安启叫他参加,他假装不会骑,从马这边上去后就故意从马那边掉下来。日本人说:“念书人的完蛋,骑马的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