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伟杰的生活中,我安静着。以后,我怀过两次孩子,但因为身体原因,孩子没有留住,伟杰心疼了,他害怕我的身体再受到伤害,他对我说,“欣然,我们不要孩子了,你就是我的孩子”。那天,拥着伟杰,我哭了,我感觉到了他心中对我的一份深爱,可是我呢?我深深惶惑着。日历一天天翻过。一个秋天,小区外边的道路改造。几个月的工程。末冬的一天,当我走下楼来,发现道路两边,已被园林工人栽上了两排小树苗,它们是那样的纤细,不盈一握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我那颗敏感的心突然痛了,我好怕它们抵御不住寒冷的侵袭。
在我隐隐地担心中,那年的春天悄悄地来到了。一天清晨,当我走下楼来,准备去上班时,突然欣喜地看到,小树居然抽出了绿色的叶片,那样稀稀落落的叶片,顶在单薄的树干上,有着几分可爱的滑稽,但那却是生命的显现,以致我的眼睛湿润了。小树成长着。我生活着。叶生叶落,一年又一年。小树长高了、长大了。当它已经能够顶着如小伞般的叶盖时,我已经是一个30岁的小妇人了。很多个晚上,当我一个人游泳回来,那样安静的晚上,走在矮矮的树枝下,我忍不住用手去触碰它的树叶,感受着那种清凉的感觉,我的心会痛,时间让我终于长大了,对爱情,我有了自己的理解,我终于知道我对伟杰的感情,更像是一个孩子对父亲或兄长的感情,而非爱情。
这些年来,伟杰的事业在向上走,他有了更多的忙碌,流连在外的时间越来越长。而我似乎更喜欢这种状态。我习惯了一个人呆在家中,看电视、看书或听唱片。我喜欢一个人在深夜里看碟,《英国病人》、《冷山》、《偷香》……我的心随着剧情而百转千回,激情的亲吻与拥有,让我感觉到了我身体深处的潮湿,我的手忍不住抚过我的肌肤,我感觉到了某种快意,但突然袭来的寂寞,又让我落下泪来。我的内心深处有着那么多的渴望与不满足,但我拼命压抑着那些躁动,这些年来,我的身边也有不少异性出现,但我都远远地躲开了,也许我想要的爱情太完美,也许我害怕打破我拥有的平静,我的心情如那首诗般,“你不愿意种花/你害怕看见凋落”,我用远离拒绝着一切开始。
“好多年前/我就开始等了”
——摘自顾城《有墙的梦寐和醒》
又是两年过去了,在这座城市里穿梭,很多的悲喜都深深地藏在了我的心底。树儿长高、长粗了,我已经够不到它的枝条儿,偶尔深夜无人的时候,我会跳起来,试图能够碰触到它,也会为自己孩子似的顽皮而偷笑。每每从解放南路拐进这条路,看到它们,我会感到很亲切,我知道我们都活着,并且感受着,虽然它们不会说话,但我知道它们读得懂我所有的欢喜与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