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注视许世友,微微一笑,转向服务员:“怎么办?再给我拿一瓶吧。”
一瓶对一瓶,服务员帮忙启封开盖。
许世友站起来,豪气十足地说:“总理,我敬你,立地三杯。”
他连干三杯,每次都夸张地把空杯翻过来,显示自己绝不作弊。
周恩来不动声色,也喝了三杯。
为了尽快分出高低、定出胜负,许世友根本坐不下来,手不停盏,一杯接一杯地喝,每喝一相杯,就要山呼海啸的喝一声“干”,并且把空杯倒给周恩来看。
终于,一瓶酒喝光了。
许世友将酒瓶子完全倒向下,用力摇晃,只晃下一滴酒在杯子里。
“总理,干了!”许世友又喝了一声,一饮而尽,然后,响亮地咂一下嘴,得意地看着周恩来。
许世友曾视察越南战场
“哦,我落后了?”周恩来拿起自己的酒瓶,也完全倒向下,往杯里倒酒,瓶里早没酒了。
见鬼了!许世友诧异无比:老子这么轰轰烈烈地喝干一瓶,总理居然也不显山不露水地喝干一瓶!
许世友明白过来,遇上高手了。
“许司令,用你们练武人的话,咱们点到为止,好不好?”周恩来关切地说。
“不行,输赢还没分呢!”许世友朝服务员大嚷:“去,再拿两瓶茅台。”
服务员又上来两瓶茅台。
这第二瓶酒,可就分出高下了。
如果说,在第一瓶酒的比拼上,许世友表现得如同惊涛骇浪,汹涌翻滚,一浪高过一浪地拍打过来,那么,周恩来就如同海岸旁边的礁石,无论风如何高、浪如何急,始终纹丝不动。那么,到了第二瓶酒,海潮渐退,而礁石屹立依旧。
两个小时后,许世友终于干掉第二瓶,身子摇晃着,两眼发愣,看着周恩来。
周恩来呵呵一笑,将酒瓶朝酒杯完全倒向下——那瓶子早空了。
“服务员同志,再拿两瓶来。”周恩来声音如常,“看样子许司令还能喝。”
许世友艰难地笑笑,说不出话来了。
服务员第三次上来两瓶茅台。
周恩来亲自动手开瓶,问:“许司令,你要哪瓶?”
许世友猛地晃一下头脑,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这一晃,身体竟然不听指挥地仰靠着椅子往下滑,往下溜。他想挣扎着坐起来,可滑落得更快,一下子滑到了桌子底下。
周恩来没有理会他,手脚麻利地斟满一杯酒,站立起来,说:“许司令,起来,站起来。当兵的,活着干,死了算,砍掉脑袋不过碗大个疤。英雄喝酒,狗熊喝水,我请你喝酒你连面子也不给?太不仗义了吧……”说着,一口干掉杯中酒。
这些话语都是许世友以往劝酒的常用语,没想到全被周恩来搬出来用了。
许世友羞愧得恨不能有个缝钻下去,只能无力地说:“输了!我,我给总理磕——头!”
周恩来当然不可能让他真的磕头,一把把他扶住。
许世友看磕不了头,就喃喃地说:“总理,我服了你了,以后,你叫,叫我死,我,就不活。我都听总理的。”
等的就是这句话。
周恩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那么我告诉你,喝酒不能强人所难。桌子上不能放空碗,身后也不能站个监酒的。同志朋友间高兴了,高兴了,一起喝点酒,本,本来是好事么,你强人所难不是伤和气吗?”
许世友弱弱地说:“我听总理的。”
“人酒量有大有小,不要自己能喝就认定别人也能喝。不比当年了,人过50岁,身体素质下降,再那么乱喝要闹出事呢。你也一样,以后喝酒不许超过6杯,半斤。”
“我,我自己喝,不,超过半斤。”
许世友说到做到,经过了这件事,他变得文明而有所节制了,很少再喝醉,也不再强人所难,搞什么监酒罚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