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建兴五年(公元227年),丞相诸葛亮率军出屯汉中,于沔水北岸阳平关下一个叫做石马的地方扎下大营,准备就此开始他一生劳而无功的六出祁山、北伐中原的处子秀。
次年,诸葛亮率20万大军,对外大张声势,摆出欲经由东部的斜谷古道攻取郿城(今陕西眉县,出郿城即兵临渭水南岸,直接威胁长安)的架势,并令赵云、邓芝率部盘踞箕谷作为疑军。曹魏负责西部军区事务的大将军曹真果然上当,以为蜀军志在长安,遂举众拒之于郿城。诸葛亮亲率蜀军主力出其不意,攻打祁山。蜀军军容整齐,赏罚严明,号令如山,魏国凉州(治所在今甘肃武威)的南安、天水、安定三郡皆应时叛魏应亮,一时间关中震动。魏明帝曹睿深恐关右不保,亲至长安督战。另派宿将张郃都督诸军,拒诸葛亮先锋马谡于街亭。
从上述战术布置来看,诸葛亮此役,其目的仅仅在于夺取凉州,而不是拿下长安和整个关右地区。这一点是很明显、很容易看出来的。
这是刘氏割据蜀中的优势所在。但利弊从来都是相生相克,相追相随的。就刘备入川的弊端,从川中走出来的苏洵有过极其精彩的表述:“古代有志于夺取天下的人,最先考虑的往往是如何防守。诸葛孔明弃荆州而就西蜀,我就知道他最终不能有所作为了。诸葛亮其实没有见过真正的大险要,他以为凭借着剑门之险就可以不亡国了。我曾经仔细考察过蜀中的各处险要,结果发现:割据蜀中,实际上就陷入了一种守不可出、出不可继的困境之中。兢兢业业尚且不能自保,遑论图谋中原!”
苏洵说荆州是诸葛亮丢弃的,这一点历来就存在着争论,但他从荆州之失看到蜀汉之亡,却是有些道理的。关羽手中丢失掉的荆州,虽然如笔者之前所分析的(详情可见此系列之四《扑朔迷离——关羽覆败之谜》)在各个方面已经是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了,但对于整个蜀汉集团的战略,却也还有着另一层重要的作用:出川的跳板。
凭借着险要的地势和关隘,蜀中政权可以很容易地抵御强大的中原政权入侵而自保;同样,强大的中原政权也可以凭借这些险要的地势和关隘将蜀中政权堵死、憋死在盆地之中,即是苏洵所说的“守不可出、出不可继”。入川就像是老虎进了动物园的笼子,进去了你可以衣食无忧;但要想再出来,获得自由,却是难上加难。
荆州的存在,最重要的意义是可以弥补蜀中政权出川难的问题。荆州丢失之后,诸葛亮首次北伐,其目的就在于寻找到一个类似于荆州的代替品,寻找到另一块跳板。
凉州,就是诸葛亮计划中的跳板所在。
此后六出祁山,诸葛亮的这一战略目标从未改变。
马谡之死
刘备临死之前,曾经告诫过诸葛亮:“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但诸葛亮似乎将刘备的谆谆告诫当作了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就出去了。韬光养晦已久,至关重要的首次北伐,诸葛亮就重用了马谡,“时有宿将魏延、吴壹等,论者皆言以为宜令为先锋,而亮违众拔谡”。最后恰如刘备所担心的那样,马谡在街亭(今甘肃省秦安县陇城镇)一意孤行,舍水上山,犯了兵家之大忌,结果被张郃截断了汲水之道,遭逢惨败,部众四散流离。首次北伐的大好局面就此发生扭转,诸葛亮损兵折将,只得无功而返。
事实上,马谡之死远远没有我们通常印象中所知的那么简单,这其中牵涉到蜀汉集团内部一场巨大的权力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