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第一届春晚,马季策划并担任主持;2011年兔年春晚,马季的儿子马东担任导演,执掌语言类节目的生杀大权。弹指二十九年,春晚已经碾碎了爹一代人,造就了儿一代了。对传媒界来说,春晚是一个难以平心静气谈论的话题;我们对春晚的观察,往往不得不立足于央视自己提供的数据:高达81.6%的满意率,高达96%的收视率。有生之年,我们有机会目送春晚把自己的收视率牛皮一步步吹向100%的高点,这道数学题难点是如何走出“今年收视率总要比去年高一点”这一数据死胡同,我想总有一天春晚会攻陷纽约,风靡布拉格,发明几百万海外观众来回答“收视率超过100%后怎么办”的问题。
进入21世纪的这十个年头,春晚已经超越了快乐、团圆的传统主题,成为我国文化强迫症和社会幻想癔症的年度总爆发。我们各样的社会角色,都在春晚得到了官方意志的理想体现:赵本山代表了对新农村、新农民的捏造式想象,他满足了春晚对能随手捐出两万元的富农的肆意虚构;黄宏、冯巩代表了都市下层民众,靠装修工人的急中生智和的哥的自我解嘲来纾解现实里的身份痛楚;都市白领的角色由郭冬临出演,怕老婆、怕领导、怕邻居是他的三大标签,艺术家阶层则由一大群民歌大腕代表,一律用金铁霖方式来震动胸腔,发出讴歌现状、前途大好的高频赞美。上流人群由有福气现场观看春晚的观众们代表,他们是爱涨价的酒业大亨、造假紫砂煲的电器大鳄,是春晚的广告客户,也是直播镜头最疼爱的笑面人。
近几年春晚也在尝试平民化,但过多的花架子,始终没有将这一新的理念在节目中进行改变,以致于春晚的“高潮”已有青黄不接的苗头,观之已没有过去那种高雅的韵味。这也是春晚今天的地位逐渐已被普通百姓渐渐淡化。也许随着人民的需求和品位不断提高,对于文艺表演类型的晚会,要求越来越高,这也是春晚“众口难调”的原因。
从节目类型来看2011年的春晚只有2个靓点,即“开通了网络春晚首届直播”。“个别歌舞类栏目有创新”如反映农民工的“板砖舞蹈”,“阳刚之气很盛”,这个舞蹈还是比较有特色。观之其他的节目,则是每年的一个传统老套。赵本山“大爷”的小品则凸现了“江郎才尽”的味道,也不适应现代节目的需求,如同被同捧红的“小沈阳”一样,老是娘娘腔调,多之烦。
春晚的垄断隐忧
跟所有垄断式文化强权一样,春晚一步步丧失了拥护、关注度,丧失了对娱乐人群的影响力。最坏的结果是,春晚将作为一截退化的阑尾留在央视的文化遗产中,等待发炎、切除的日子;最好的结果是,它将延续2011年的改良势头,变成具有最大文化包容性的展示舞台。回头想想,春节都五千年了,春晚才29年,什么时候看透了春晚,什么时候你就明白过来,是否值得把每一个大年夜零售给春晚广告部,是否有必要在初一凌晨陪朱军一起数十个数。
如果把春晚比做一个产品,门票发售是出品后的第一个阶段。倒买倒卖产生的利润,只是春晚这个产业链上最细微的经济末梢,但门票也能从一个侧面反映春晚大买家的秘密。环形演播厅,从外围到正中,从后排到前台,形成了一幅经济实力和政治实力展示图。在央视春晚的收入结构里,冠名权和整点报时是最贵的两个组成部分。
要知道,愿意为单台晚会掏钱的买家是有限的。央视6.5亿元的收入,几乎囊括了愿意在这个时间段上付钱的最有实力的买家。这意味着,继文化垄断、演艺资源垄断、收视垄断之后,它又成功地完成了在销售环节的垄断。
“我的一个观点是,未来能做得起央视广告的企业势必越来越集中”,某知名企业品牌总监如是说。很显然,春晚广告的客户圈已经在缩小,因为“每年参加投标的企业总是几张熟脸。”收视率上难以弥补的差距,导致了最有实力的广告资源都往央视春晚聚集。春晚在制作和销售的双头垄断,让地方春晚很难长大。
此次本人看了三个地方台的春节晚会,如“安徽卫视的春晚”“辽宁卫视的春晚”“湖南卫视的春晚”,无论从影响力和观众反映的程度来看,比之央视的春晚始终要差一两个档次,单从制作方面来看,地方台已有自己的特色和靓点。也许是常年笼罩在央视春晚的阴影之下,地方台要想超越“央视”客观地来说,基本上不可能。无论从那个方面纵向还是横向比较,就财力和收视率,都没得比。吾想未来的“央视春晚”只有借助于地方台的强强联合推出创新的综合晚会节目,走出目前过于单调过于严肃的氛围。
另外,每年的春晚上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流行语,如今年小品中的黄宏所说的:“眼睛一红,心就黑了。”这句话很现实也很经典,但是吾认为这样的小品应该着重刻画人物表现力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毕竟明白人都知道。
谈到央视春晚垄断最大的隐忧是:如同中国足球一样,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垄断表现的形式无所不在。吾想未来的发展,也应考虑还地方台春晚的自主权或相结合的形式,不要一枝独大的局面。
春晚依然坚挺,挑战依然疲软,但也不必对春晚的霸权过于悲观。事实证明,只要给一个自由的竞争环境,看似“不悲不喜、不增不减”的垄断其实是很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