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弹在头顶“滋滋”飞过,不时在周围爆炸,无坚固工事依托,心里总是有些发虚。前几天就是在附近,一名送水的战士被一发迫击炮弹命中。连人带水桶被炸得粉碎。遗体只收了小半袋。现在一看那个带放射线状的弹坑,心里一阵发怵,一阵愤恨。
每次射击观察的间隙,我都暂时挤在猫儿洞。射击很顺利,只修正了两个弹群就准确地覆盖了目标。并且有一发命中弹。
“好”!吕排长、副班长忘情地跳出了堑壕。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森人的声音逼迫过来。根据经验我本能地扑倒在地,连“卧倒”都没有来得及喊,两耳就“轰”的一声,什么也听不见了。在那一瞬间,脑子飞快地闪了一下:“糟糕!这次怕是要光荣了……”
过了一会儿,脑子恢复了清醒。我抬头看看,器材歪倒在一边,刺鼻的硝烟和尘土还未完全散去。为了验证一下躯体是否负伤,我晃了晃头,除掉下来一根草和一点土外,似乎不感到疼,扭扭身子,好象也没有负伤,又抬抬胳膊腿,也完好玩损。真是幸运极了,弹坑张着吃人的大口,就在我旁边几米远的地方。
那边吕排长(郑州人)右手食指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血还在滴,左手紧紧卡着右膊的血管。副班长趴在堑壕上,脸色发白,两眼呆呆地望着我。“还不赶快下去防炮!”我轻轻踢了他一下,他一动未动,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我心头一紧,连忙蹲下去把他上身扶起来,血,一滩鲜红的血,浸透了衣服,把土地染成了暗红色。三块约有六、七公分长的弹片击断了他的一条胳膊,一条腿。
在送往后方救护所时,我听小郭讲,吕排长时而抽着烟,两眼瞪得大大的一言不发,时而硬挤下车死活非要上前沿要和越南鬼子面对面干。
吕排长有一张极漂亮的姑娘照片,平时无事总是从上衣口袋拿出来分开端详一番。唉这位女同胞如果知道了他残疾的事,还会继续让他保存这张照片吗?
我的耳朵嗡嗡的响,什么也听不见。受伤了?营长叫我随车到后方救护所,我没有下去。
今日我们打退了越军8次反扑。
晚上收听我中央广播电台的新闻联播,播放了昨天战斗的新闻,称:给予了入侵者应有的惩罚。
元月17日 偏马指挥所
耳朵呜叫了一整天不得安宁。
一片浓雾,给观察造成了极大障碍。敌人把其前线的苏联援助的八门大口径火箭炮调了上来,我松毛岭阵地遭了两次袭击。步兵要求压制。“长江”命令无论那个单位,只要发现敌火箭炮目标,不用请示就立即压制和摧毁,弹药不限。
中午时分,教导员给我们送来了地方政府的慰问品。是两个各装有洗漱工具和中西餐具的方便袋。我还收到了洛阳市长安路居委会的邮包。内有一件皮坎肩和家乡的牡丹烟。附信上写到:“你们是洛阳籍的战士,守卫在祖国的边疆,打击越南不仅仅是壮了国威,军威,也为江东父老争了光,我们凑钱买了这件皮坎肩,让你们在阴暗潮湿的猫儿洞内穿上它,表示前后方的心是紧密相连的。家乡的牡丹之所以开得这样绚丽多彩,是和你们浴血奋战分不开的。希望能经常收到你们的胜利消息,让我们分享胜利的喜悦……”
是啊,以后应经常把我们的战斗生活和胜利的消息向家乡人民汇报。
下午,1175.4观察所报告:敌火箭炮阵地坐标终于被我们发现了。敌人每次发射时都是由朗首方向开来,发射完后马上逃走,在阵地只停留几分钟。
敌火箭炮几次未遭到打击,明天一定还会来的。晚上,我们计算好了诸元,守株待兔,准备打它一个出其不意。
元月18日 偏马指挥所
晴天,少有的晴天。
11时记:一个上午过去了,敌火箭炮没有露面。是不来了,还是改变了阵地,或者是察觉了我们的企图?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耐心地等待!
16时记:14时10分,敌火箭炮终于出现了。狡猾的敌人拉大了车距从远方疾驶而来,屁股后面拖了长长的一条灰龙。几个观察所几乎是同时报告:通过1#阻击点。通过2#阻击点……
如果在途中打,因敌分散,不会有多大的战果;再则目标机动性较强,可能只会把敌人赶跑。还是把敌人放进予伏地点打。
目标到位了,蚂蚁般的越军刚一跳下车,准备占领阵地发射,我严阵以待的炮火就砸了过去。顷刻之间,火光、爆烟就笼罩了目标。敌死伤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