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岛上的解放军虽然已增加至2000余人,然而与敌人相比,在数量上仍处于严重的劣势。
根据当前敌情,师指挥所决定第一八二、一八三团集中全力,分别从左、右两个方向会攻鸡冠礁,攻占码头,阻敌增援,尔后歼灭岛上之敌。
在解放军展开反击的同时,白天进攻流水岩山连遭沉重打击的敌军,于夜间以约两个营的兵力,迂回流水岩侧后,企图在天明后与正面部队配合,夺取流水岩山。一八三团在攻击前进中,正巧与该敌遭遇,随即展开短兵相接的激战,敌大部被歼。但当该团跟踪逃敌向大山攻击时,天已大亮,且大山敌人较多,攻击未能奏效。另一路一八二团一营于5日4时攻占了张网湾山和陆家岙,并能以火力阻止敌援兵上岸,但炮台山敌人较多,二营未能攻占,致使一营在天亮后遭到大股敌人包围,被迫撤出张网湾山。
11月5日晨,眼看就要改变的战况再次恶化。随着敌六十七师之一九九团、二○一团全部到达登步岛,岛上国民党军已接近6个团,后续部队还在陆续上岸。国民党六十七军军长刘廉一、八十七军军长朱致一等头目也纷纷赶到登步岛,名义上是亲自指挥督战,实际上是想争抢“消灭共军”的功劳。
国民党军志在必得,其飞机、军舰的火力更加猛烈。8时以后,敌以优势兵力继续对流水岩山、竹山、野猪塘山一线阵地发起连续进攻,企图偷袭我阵地,将我压缩到海边。我一八三团、一八二团部队,发扬了高度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顽强战斗,击退了敌人的十数次疯狂进攻。整个阵地硝烟弥漫,杀声遍野,战斗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中午,六十一师领导分析了战场形势,认为敌我力量悬殊太大,并且师后方桃花岛也已无兵可增,兄弟部队也因船只所限和距离较远一时无法来援,以现有力量歼灭敌人已无可能。考虑到这种不利局面,六十一师领导果断地做出了主动撤出战斗的决定。他们一面将决定报告上级,一面要桃花岛师后方指挥所组织所有船只,天一黑即开始撤运部队。
六十一师领导利用敌军怯于夜战的特点,确定5日夜间以佯攻掩护撤退。令一八二团、一八三团各组织1个营的兵力担负掩护任务,每营组织若干小分队,轮番交替地对敌实施
佯攻;担任佯攻的小分队各配1名司号员,大造攻击声势,以迷惑敌人;撤出前,先把全部伤员和烈士遗体运送到渡口,按先伤员、烈士遗体、俘虏,后机关、部队,最后掩护部队,以交替掩护的方式撤出、登船。
暮色降临,目睹了一天厮杀的太阳悄悄地躲进了海里,天空恰似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下来,海天之间一片漆黑,煞是狰狞可怕。一向怕打夜战的国民党军纷纷缩进了工事,等待天明再战。趁此机会,我军向流水岩一线发起了佯攻,冲锋号声、枪声、手榴弹爆炸声不绝于耳,使得国民党军官兵们仓皇失措,如临大敌,以为解放军又会像前两夜那样要发起新的进攻,所以除胆战心惊地躲在工事里实施防御外,其部队始终未敢出动反击。
当夜,师后方桃花岛的船只一艘又一艘地向登步岛驶来,又一艘一艘把英雄的战士接回去。来来往往不停地行驶在两岛之间的海峡上,到6日凌晨1时,我六十一师登陆部队包括伤员、烈士遗体和俘虏全部安全撤回到桃花岛上。
天色大亮以后,敌军又开始像往日那样进行反扑。先是派出飞机在解放军撤退前的阵地上投入大量重磅炸弹,地面部队又用大炮轰、机枪扫,磨蹭了好一阵子,方才壮着胆子爬到对面阵地。然而,所看到的只是他们进攻时留在阵地前的大片尸体。
战后余波
这次登步岛之战,解放军登陆部队在克服了出师不利的困难、一度胜利有望的情况下痛失战机,导致与优势之敌苦战两昼夜的危局,虽然予敌重大杀伤,但自己也付出了较大代价,最后在处境险恶、歼敌无望的情况下撤离登步岛。战斗中,部队虽然打得英勇顽强,尽了最大的努力,但由于多种原因未能完成预定占岛歼敌的战斗任务,不能不说是一次影响较大的失利作战,其教训极为深刻,为人们留下了诸多思考和启迪。
这次作战失利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也是客观存在的,它使垂死挣扎、穷途末路的蒋介石集团在金门战斗之后再次捞到了稳定军心、鼓舞士气的救命稻草。国民党军在兵败如山倒的大崩溃之中,由于解放军自身的失误而在金门、登步两次战斗中侥幸取胜,这是他们从未预料到的飞来之喜,自然要趁机大做文章。战后,国民党军方开动宣传机器大肆渲染“登步岛大捷”。声称“全歼”了解放军登步岛部队,其第六十七军的一个师也因此改名为“登步师”。蒋经国兴高采烈地称登步之役为“继金门大捷后又一胜利,不仅有利定海防务,且对全军士气将更为振作”。蒋介石也亲自致信第八十七军军长朱致一,吹嘘这是“我第八十七军在革命史上之光荣,不仅巩固定海全盘之战局,并使我中华民国之国基亦得由此转危为安”。虽然这不过是他们惯用的自欺欺人的把戏,但对于已成惊弓之鸟的国民党军来说无疑是打了一支振作精神的强心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