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决定进行一场“集体罢工”,领头人就是吕出。这个从华县走出来的农家小伙子有着陕西人特有的耿直,却颇有心计,脑子灵活,主意也多。在他的协调组织下,通讯营的十几个电台串联了起来。他们不是明着罢工,只是磨洋工,出工不出力,几天下来,电报就累积了一大摞,他们以“机器故障”等为借口就是把电报不发出去,胡宗南绥靖公署的十几部电台几乎瘫痪。这下,那些头头脑脑们急了,如果上面追查下来,他们可罪责不轻。出于自保,营长们退了一步,不再克扣他们的夜餐费和伙食费。
毕竟还是太年轻,就在他们欢庆自己的胜利时,参与“罢工”的报务员先后被调离了本职岗位,有的还被调到了边远地区,也有风声传出:“擒贼先擒王,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吕出,营长说了,要杀鸡儆猴。”吕出忽然意识到,这场“罢工”看似他们赢了,其实他们输了,“也是无奈,我只能开了小差。听说我逃跑后,营里还在军区发了通缉令。”
兵荒马乱的年代,到处都在征兵,离开了胡宗南的部队,凭着自己掌握的通讯技术,吕出很容易就加盟了曾任冯玉祥贴身警卫的爱国将军高树勋的部队,并当上了无线电排的上尉排长。往后的故事不用赘述,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高树勋将军被誉为“起义第一将军”,1945年10月,高将军率领两万余官兵脱离了国民党阵营,这其中也包括吕出。
是保卫部长选择了他 还是历史选择了他?
从国民党阵营中的小兵变成了民主建国军(高树勋起义部队改称民主建国军)的一员,吕出感到自己这才找准了方向。是金子总会闪光,是锥子总会冒尖,很快吕出就被送到晋冀鲁豫军政大学学习,在那里他接受了全新的革命洗礼。
然而在军大的学习即将结束时,吕出忽然遭遇了一场“危机”--从老师到同学很多人找他谈话,言辞近乎刻薄,而且都拿他曾在国民党军队中做事作文章。“你说当时他们让你去上通讯班,国民党部队怎么可能那么好,还送你读书?”吕出暗自思忖,和根正苗红的同学们比起来,他的历史可能有些问题。
不过就在这轮密集式的“轰炸”过后,同学们都分配了工作,吕出却迟迟没有动静,为什么?难道还是因为自己那段历史?一天傍晚,同学通知吕出军大保卫部长盛北光约他谈话,还让他带上被褥。自己和保卫部长从未打过交道,为什么要找他谈话?谈话为什么还要带被褥?带着这些疑问,吕出怀着惴惴的心情去见盛北光。
一顿有红烧肉的丰盛晚餐后,盛北光开诚布公:“解放战争现在已经进入战略转移阶段,情报工作越来越重要,我们需要自己人深入到敌人内部,确切地说,我们希望你能回西安去,因为那是西北的门户。你的知识面比较宽,又有能力,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吧?”盛北光直截了当,吕出也直接:“前段时间同学们总找我谈话,言辞刻薄,是不是你的意思?”盛北光一下笑了:“那是为了考验你的意志力和应变能力。此行实在凶险,我不知道你能否成功进入国统区,说白了,我们就像撒种子一样,能不能生长就看你自己了。”看到吕出点头,盛北光给吕出留下了一个河北蓟县的通信地址、一张解放区的通行证,还有点钱。连宿舍都没回,吕出就只身踏上了前途未卜的漫漫长路。
他像一把利剑 插入了胡宗南的“咽喉”
一个星期后,吕出就从河北蓟县来到了豫北滑县一个叫卫河的渡口,刚到卫河南岸的国统区,就被国民党军队抓了壮丁。然而,吕出的目的不是随便进个国民党的部队,他要回西安去。说来也巧,他在这里碰到了当年在通讯训练班的校友,借着这位校友的帮助,吕出联系上了当年的同学陈道华,而陈道华的叔叔陈志力就是胡宗南总部通四团的少将团长,而他居然就在离自己不远的郑州。还在西安时,陈志力就曾跟自己的侄子称赞过吕出“很聪明,将来一定会有出息”,而“罢工事件”中,吕出又和陈道华结下了战友情谊。老天也给吕出打开了方便之门,在陈志力的关照下,吕出在其手下当了一名中尉报务员。
因为整编,又有陈氏叔侄的关照,吕出回到了西安,还做他的老本行--在绥靖公署电台担任一名报务员,这时的吕出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了,而是中尉,加之陈志力的特别关照,所以很从容地进入了胡宗南的要害部门担任机要工作。吕出告诉记者:“别人可能用几年才能做成的事情,我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完成了。不过有过去关系好的同学怀疑地问我'我猜你这次回来即使不是红色的,至少也是粉红色的?'我笑笑,没有回答。同学们也很聪明,没有深究。后来,我发现有几个同学在我面前丝毫不掩饰他们对'敌人'共产党的好感,我就跟他们交待了底细,把他们发展成了我的同志,成立了情报小组,我们小组的同志包括薛浩然、徐学章、李福泳、王冠洲和纪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