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部队的火气煽旺了,林彪这才吐口,说是先拿五十二、五十九师祭旗,打赢了才有资格打十一师。此语一出,红一军团上下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开打。
两军对垒,各展手段,陈诚也不是浪得虚名,行军布阵极具章法,部队首尾呼应,左右照顾,红军竟一时无懈可击,寻不出破敌良策。
时任红军总政委的周恩来,与红军总司令朱德,密切注视敌军动向。于是决定佯攻南丰,吸引敌主力增援南丰;红军主力埋伏于黄陂、登仙桥一带的高山密林中,待机破敌。
周恩来故意将一封假敌情电报落到敌人手里。电报内称:
我工农红军正围攻南丰,旦夕可下,惟乐安之两师白军,若向河口、黄陂前进,则我红军不特无法攻下南丰,本身亦感至大危险。万望派人监视此两师敌人,果其南来,即迅速报告,予当率两团竭力抵抗之。
这一手果然奏效,陈诚急电第五十二、五十九师,让其速奔黄陂,先吃掉红军掩护部队,然后相机解南丰之围,里应外合,形成夹击红军之势。
敌第一纵队指挥官罗卓英得知红军只有“两团”兵力打阻击,求战心切,令第五十二、五十九师两师由乐安地区取道永丰、乐安向宜黄南部前进,自己率第十一师从宜黄南下,两军在黄陂会合后,一起向广昌、宁都进攻,企图堵住我主力红军撤回中央根据地的归路。2月26日拂晓,敌两个师在李明统一指挥下,兵分两路,中隔大山,相距10余里,向东南开进。
敌人终于露出破绽。周恩来、朱德立即召集军事会议,决定在黄陂以西、登仙桥以东地带侧击并消灭来敌。当晚,林彪、聂荣臻、罗瑞卿、徐彦刚率领4万多红军,冒雨分别向伏击地点开进。经过强行军,部队在天亮前,都潜伏到预定地点。中午时分,山间晨雾弥漫,峰峦皆隐。派出去的侦察员回来报告:“敌五十二师正按正常速度进入我阵地!”
指挥部空气顿时紧张起来,林彪命令:“告诉部队,注意隐蔽,沉住气,让敌人往里走!”
这时,沟口人喊马嘶。敌第五十二师4个团在师长李明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进入伏击圈。这时军团指挥部发出总攻的信号。霎时间,幽静的山谷像天崩地裂一般,爆发了震动山岳的枪炮声。敌人被打得晕头转向,挤在狭窄的山谷中,乱成一团,自相践踏;敌师长李明受了重伤,做了俘虏,不久毙命;一个师就这样被报销了。
敌第五十九师也陷入绝境,被红军分割包围,后队已被截断。29日晨,陈时骥企图突围回乐安,因迷失方向,抓来一个农民为向导,不料此农民将其引至登仙桥附近,为红军围歼,陈时骥被俘。
眼看着敌两个师从阵中杀出,林彪率红一军团主力立即撤出南丰的战斗,昼伏夜行,潜伏至黄陂一带,就等着收网捕鱼了。
大战在即,林彪表现了他那特有的细心和审慎,静如山岳耸峙,动如雷霆奔涌,这是他的作战风格。他再一次亲自检查后将侦察员放了出去,并一再叮嘱部下胆子要大,动作要猛。这种大局着眼、小事着手的工作作风,是一名出色的指挥员必须具备的素质素养。
接到五十二、五十九师相继被歼的消息,陈诚抱头痛哭。蒋介石也很不满:“陈辞修太轻敌了,我早提醒过他,林彪很狡猾,不易对付,如今果然付出了代价。”一向与陈诚不和的黄埔一期生、军中骁将陈明仁乐得看笑话,私下里和人开心地道:“那陈小鬼(这是白崇禧给陈诚起的绰号)的能耐就是如何讨得校长喜欢,眼高手低,轻视天下英雄,林彪这一仗打得好,好歹杀一杀陈小鬼的傲气。”
陈诚立命在宜黄的萧乾指挥第十一师速往增援,进至草台冈、东陂一带。
周恩来、朱德当即拍板,下达了作战命令:“红军拟于二十一日拂晓,采取迅雷手段,干脆消灭草台冈、徐庄附近之十一师,再夹击东陂、五里排之敌。”
3月20日夜间,林彪、聂荣臻率部进入阵地。拂晓时战斗打响,第十一师果然是王牌中之王牌,居高临下,以猛烈的火力对进攻的红军进行阻击。敌人的飞机也来助阵,炸弹鱼贯而下,林彪和聂荣臻都在前沿阵地,一颗炸弹下来,把正在写作战命令的林彪震下山坡,聂荣臻也被气浪推倒。一阵硝烟过后,他们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继续指挥战斗,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镇定。
尽管第十一师困兽犹斗,却难敌红军之奋勇。这一役,素称蒋介石之嫡系,而陈诚靠之起家的第十一师只逃走不过一个团的兵力,师长萧乾被击伤,黄维坐着担架逃出了根据地,5个团长被打死了4个。站在山头上,望着成片的死尸和一长串的俘虏,林彪犹不解气,恨恨地道:“真想把这些人的耳朵割下来,装上一箩筐,送给蒋介石、陈诚瞧一瞧。”这话虽不当真,却把站在林彪旁边的左权吓了一跳:“林彪啥时候这样嗜血如狂的,为什么对十一师如此别样看待?”他不了解林彪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