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从字面上看,从一线工农中招录公务员算不上什么新闻。遍阅《公务员法》,没有哪一条规定不许工人和农民成为公务员。《公务员法》在第十一条对做公务员的资格作了比较宽泛的规定,要求中国国籍、年满十八周岁、拥护宪法、品行良好、身体健康,这都是很低的门槛,相对较高一些的要求是“具有符合职位要求的文化程度和工作能力”,但也没有明确要求高学历。
不过,《公务员法》第二十三条还是埋下了一个重要的伏笔:报考公务员,还应当具备省级以上公务员主管部门规定的拟任职位所要求的资格条件。这就给组织公务员考试的机构留下了设置门槛的便利条件。事实上,几乎所有的职位都在报考资格上“依法”设定了年龄和学历限制,学历在大专以上、年龄不超过35周岁,是对报考者的经典要求。由于近年来“公务员热”高烧不退,数千人竞争一个职位是常有的事,很多用人机构在学历和年龄的要求上呈上升之势,甚至还附带其他严苛条件。所以,学历偏低的工农实际上已被排除在公务员的遴选之外,也就难怪尹蔚民不短的讲话中,“向工农招公务员”引起了新闻媒体的热切关注。
媒体关注这个新闻点并非小题大做。从一线工农中招录公务员,意味着公务员的组成结构将发生重要的变化,党政机关的工作人员将具备更广泛的社会代表性,就能以更广阔的视角和更全面的思虑来决策和执行决策,这一定会增加决策的科学性和合理性。此外,这也意味着向工人和农民关闭多时的“入仕”之路重新开放,任何公民都能服务公众的权利得以回归。然而,一件有意义的事光是想到和说到还不行,重要的是能做到。在提出愿景和实现目标之间,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首先是要确定适合招录工农公务员的职位,对报考者不再进行学历上的硬性要求。有时候,学历就是个敲门砖,有学历的人未必能在公务中占得优势。有时候,学历是堵不明不白的墙,不容分说地把很多人才关在了外面。因而在招录工农公务员时,有必要把“学历歧视”的老皇历废掉。即使是那些需要一定文化素质的职位,也不一定非要看一纸文凭,自学成才者达到一定水平就得让人家过关。同样,年龄上的限制也可以适当放宽。
另外,在具体的考试科目和题目上,也有必要改正现在重知识、理论,轻实践、技能的考核模式。如果把工人、农民和大学生放在一起筛选,知识结构新、应试能力强的大学生势必会在现有应试模式下轻松胜出,工人和农民好不容易拿到了准考证,还是发挥不出自己的强项,只能眼睁睁地被淘汰。因而,面向工农的考试,不应该把知识测试放在首位,也不宜拿一刀切的分数来决定取舍,而应着重考察其解决实际问题和驾驭复杂局面的能力。这可以通过深入群众多方查问,并结合针对性的当面测试,最终确定其是否有能力胜任公务员职位。
2009年11月,四川遂宁市准备从遂宁籍外出务工及返乡创业优秀农民工中定向公开选拔3名副科职领导干部,引起舆论的热情关注,被当作是一种优秀农民“入仕”的范例。现在,人保部部长又正式提出了探索从工人农民中选拔公务员的办法,这意味着地方的零星探索有可能发展为国家的制度性安排。希望这一意义重大的尝试早结硕果。 (李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