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周报:所以你是在尊重商业大逻辑的前提下,把电影当艺术去做?
章子怡:当然,对于我来说,我一开始都没想让身边人对外说我是制片,因为我不知道这对电影好还是不好。但我觉得我要是去做它,就像我前十年精挑细选去选角色选剧本的方式一样,做制片也是要亲力亲为地实施“制片人”这个角色,我不是想玩票或者只是挂个名而已。
时代周报:有朋友曾经看过《非常完美》剧本后来又看了电影,觉得电影真的比剧本好看很多,这里面肯定有制片人的努力。
章子怡:当你看一个剧本,很多时候剧本不会描述那么多,可你能看出其中的丰富性,比如剧本里“苏菲天马行空地想着……”,就这一句,你就可以有很丰富的画面出现,但如何把它发展成更细致的东西在银幕上,就要靠想象力了。依萌曾经对我说,你太了不起了,你怎么能一下子找到色彩?我想我是有这个,不能说天分,这个意识吧,我能从白纸黑字的剧本里看到有色彩的内容。
演喜剧可能晚一秒早一秒都不对,那个TIMING最重要。
时代周报:这种把黑字白纸看出彩色的眼光,是你做演员的经历带来的么?
章子怡:我从没有演过这种现代都市爱情故事,更没有演过喜剧,“苏菲”这个角色跟我以前的角色距离挺远。但我一上手演,觉得她跟我又那么近,好多东西就是自己的感受,你会很由内而外地就放到人物身上。所以我觉得好的表演,始终不是演出来的,是你的心你的感受的银幕呈现,不去表演的表演可能会更加打动观众,穿透力可能会更强,哪怕是个喜剧片。
时代周报:采访李安时,他说他的喜剧永远不会像周星驰那样搞笑,你觉得你的喜剧风格是哪种?
章子怡:我不喜欢那种特别表面的搞笑,我做不了也不太像我的性格,但是《非常完美》里的我可以说有一部分完全放开了,比如电影里我回到前男友苏志燮家,希望通过在他家到处放一些我们曾经的情书、合影让他看到能想想我,结果突然间苏志燮和范冰冰两人回来了,然后就有一场戏是在满屋子躲猫猫,满地爬着藏着不让他看见……我就觉得,诶?我这个样子好像只有在跟我小侄女儿玩的时候家里人看到过,我侄女常让我当大老虎趴地上(笑),其实我生活里是有这样瞬间的。
时代周报:之前采访里你说拍了《非常完美》后,感觉生活都更轻松了。
章:以前没有一个很合适的环境给你释放自己这一面,《非常完美》是个平台让我一下子放轻松很多,我的那种童真的感觉又回来了,然后我发现原来我是这样一个人,只不过我的压力太大,生活和工作的压力让我变得太严肃。我觉得喜剧晚一秒早一秒可能都不对,那个Timing是最重要的。
时代周报:这个Timing是指什么?
章子怡:人在不同的年纪、不同的阅历和碰到什么样的生活状态,都会影响你的判断,在我这个时候刚好碰上“苏菲”,一下子让我看到很多。前一阵子我一个朋友查出胃癌,不到一个月人就没了,对我的触动特别大,冬天的时候我们还一块儿滑雪啊,还一块儿在感叹生活的无限美好,一下子人就没了……所以你要尽量地去享受生活,去回馈生活给你带来的这一切,你才不会枉过每一天每一秒。有时候压力是谁给你的?都是自己给的,真的,生活也好,感情也好,你不开心就让事情过一过吧,或者开心了你就多分享一下。
我不是个成功的人,我丢失了太多的自由
时代周报:现在你在这个时候回过头看以前,会觉得自己把自己压抑了么?
章子怡:是那时你心境还没到一定程度,我今年也三十岁了,这十年经历了许多事情,突然有一天你会觉得你开窍了,然后把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那时候你就觉得,我不较劲了,我就真诚地去面对身边所有的事情。有记者问我 “我跟你接触,没觉得那么困难,为什么媒体说跟你接触好像很困难?”我说,这个我就没有办法去回答你,因为没有太多人可以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畅所欲言。别人看我都觉得,哎呀她去电影节,她去奥斯卡,她戴着珠宝穿着礼服,跟我们的生活不是一回事,确实,当我看一个人那样的时候我也觉得她高高在上。但是我生活当中不是这样,可是他们没有机会去接触我,他们只是在电视上或者是媒体上看到我是这样一个人,我没有办法去解释。
时代周报:你觉得你今天在媒体的形象是因为你性格还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章子怡:其实我自始至终就是这样的人,从我一开始出道到今天,我性格都没有改变过,只不过我觉得可能香港媒体这方面起的作用比较坏,他们把你妖魔化。我总觉得他们看不起我们大陆人,尤其是我们大陆走出去的国际影星或在国际上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他们总是觉得你是大陆来的、你这个那个,所以他们每一次在八卦杂志上形容我们都用很恶俗的词,所以我跟香港媒体的这种针锋相对已经很多年了,他们从来不会写我好,但我也不在乎,我真的不太会在乎他们说什么,但是他们的影响确实是很大的,因为国内很多都是他们写什么就报道什么。这对我其实挺不公平,但我觉得这么多年,谁是怎么样一个人,媒体观众也就都认识你了……就这样吧,好和不好都不是说出来的。
时代周报:我想最根本偏见在于,大多数人觉得你太顺利了,别人要辛苦好多年,你是跳跃着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