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报:在你眼里,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季承:父亲肯定有天资,但更重要的是他非常刻苦勤奋。在我和姐姐眼里,读书是他生活最重要的一部分。他每天早上4点半就开始起床工作,几十年如一日,这对我们家族成员的影响非常深刻。
早报:季老去世之后,你作为后人可能会做些什么事情纪念父亲呢?
季承:首先是把父亲的精神发扬光大,所以要整理他的文化遗产向世界展示,这个工作北大和山东老家方面都在做。他的研究和收藏要为社会所用。父亲晚年的另一个愿望是发扬他的大国学观念,不久前我们成立了季羡林大国学院,工作刚刚开始父亲就去世了,特别遗憾。
“内向,感情丰富,有很深的道德传统观念”
早报:在你三个月大的时候,父亲就到德国去了,直到你11岁的时候,父亲才回来。在幼年时,父亲对你的印象是什么?
季承:我的童年是在没有父亲的日子中度过的,我三个月大的时候,父亲就去了国外,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11岁。我小时候,在邻居和小朋友眼里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他们常常以此来挑衅我,这让我感到很茫然。我知道父亲在国外,但这个概念对我是很模糊的。父亲在国外的照片每次寄回来,母亲就会贴在墙上,但父亲的概念依然是很抽象的,这是我儿时的遗憾。我记得有一次,那正是大战期间,母亲和姑姑为确定父亲在德国是否安全,特地请来算命先生。我记得很清楚,父亲从外国回来后第一次摸我头,然后就去洗手,可能我的头太脏了。所以当父亲回来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很生疏的,真正开始亲密接触是在我大学毕业之后,但我们在一起也是有点客套的接触,泛泛而谈一些国家大事等等。后来我们慢慢在一起多了,才相互了解。
早报:那你什么时候才开始对父亲有所理解?
季承:理解父亲确实是一个比较长的过程,我和家里人真正对父亲这个人和他的工作有理解,是很晚的事情了。父亲是一个非常内向的人,但内心情感又非常丰富,对这一点我们有点不适应。比如祖母、母亲等亲人过世,他不会像别人那样表现。别人不理解他,他就说,我要表达的都在书里了。所以,一开始父亲常常被我们误解。
早报:你母亲和父亲都是家里安排的婚姻,父亲在人生道路上也有一些很好的异性朋友,但最后他还是回到了家里,对这些你怎么看呢?
季承:父亲最后还是回国回到了家庭,而没有抛家弃子,因为他有很深的传统道德观念,他认为不应该这样做,所以坚守了这段婚姻。而他回国,很大一方面也是为了报恩,特别是叔父。叔父供他读书,供他成立家庭,所以他有一个观念在那里,一定要回国,回到家里。后来,我们也理解了他的这段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