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哈哈”笑了一声,却不回答我。“哈哈,那个时候……”说了一句,又止住了话头儿,不再说下去。那是一声开心的大笑,“文革”时期,国事艰难,他难得有这么开心的瞬间。
我听过总理吹口哨,也是在他高兴时的自娱自乐。总理吹口哨不怎么会拐弯,是以“嘘……”这个音调为主。说真话,总理没我吹得好。我曾对总理的侄媳、中央电视台著名导演邓在军说过此事。那是我们一起去福建泉州参加纪念周总理的活动,之后结伴游览,她无意中听见我吹的口哨歌曲,说:“纪东老弟,你的口哨吹得真不错。”我对她说,总理也吹过口哨,我还模仿了一下。她觉得很新奇,很开心。
4.听京剧,总理喜欢张派唱腔
1974年,山东淄博京剧团排演了京剧《红嫂》,并在北京三大剧场进行了汇报演出,周总理抽空看了一场,并给予了“题材好,演得好,唱腔的创新也非常好”的高度评价。戏里有一段非常精彩的“煮鸡汤”的唱段,据说还得到过毛主席的指点。主演红嫂的是青岛京剧团的女演员、张派传人张春秋,总理很爱看她的戏。
这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总理、大姐刚吃过饭,电视里正在播《红嫂》,老两口就坐在客厅电视机前边看边聊。我刚好要给总理送文件,一见总理在看电视,就把文件藏在背后——总理难得休息一会,一般这时,我们都尽量躲开。但这次总理已看见我,没法躲开了,总理照样问我:“有事?”
我说:“没急事。”我就留下来,也在旁边一起看。这时正放到“煮鸡汤”这一段,总理一边听,一只手还不停地在腿上打着拍子,兴致很浓。大姐突然问了我一句:“小纪,听得懂吗?觉得怎么样?”我脱口而出:“有点软绵绵的,觉得没劲。”总理不高兴地说了一句:“什么软绵绵的,你懂什么1我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快溜到警卫值班室去。
这时,卫士高振普跟了出来,笑着奚落我:“你不知道总理特别喜欢张派唱腔,净往枪口上撞!”
5.总理和邓大姐的一次亲吻
1969年末的一天,大姐感冒,头痛发烧。晚上9点左右服过安眠药后,大姐先坐在沙发上休息,保健护士许奉生出去倒洗漱水,告诉大姐,等自己回来后,再扶她上床。没等小许回来,大姐便自己向床边走去。哪知药力发作快,她险些跌倒。幸亏小许回来得及时,忙把大姐抱住,搀扶她坐到床边,同时按电铃叫服务员高云秀来帮忙。当时总理正在客厅吃饭,看见高云秀从他面前跑过,立即扔下筷子快步奔向大姐的卧室,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姐床边。一见大姐“昏迷不醒”,情急之中,总理俯身挽住大姐的上身,连声疾呼:“小超!小超!小超啊!”呼声催人泪下,感人至深。
我还有幸看过总理和大姐有一次亲吻的场面。
1969年9月3日,越南民主共和国主席胡志明逝世。中共中央和毛主席决定,由周总理率代表团前往吊唁。当时越美战争仍在继续,美国飞机经常在越南上空轰炸,大家都为总理的安全担忧。毛主席对总理的安全也非常关心,总理平安返京后,毛主席身边的工作人员王海容给我们打电话说,毛主席得知总理安全返京,老人家让王海容、唐闻生(主席当时的英语翻译)与他一起向南面三鞠躬,以示祝贺。
邓大姐的担心更是可想而知。得知总理专机已安全降落在首都机场时,她心上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总理一进门,大姐就急匆匆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上前,边走边说:“哎呀,老头子,你可回来了!你得亲我一下,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在越南亲吻了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你得同我拥抱,同我亲吻。”大姐的话让我这个年轻人顿时目瞪口呆。
总理“哈哈”地笑着,把大姐揽到怀里,两人温柔而又有风度地紧紧拥抱在一起,总理深深地在大姐的脸上吻了一下。那么自然,那么亲热,那么旁若无人。大家为总理平安归来而欣喜,对大姐以这种方式迎接总理既感到惊奇,又兴高采烈。
6.总理笑谈各地口音
一天清晨,总理忙了一夜还没睡觉,在办公室前的走廊里散步。
我起床后,在前院活动了一会儿就往秘书办公室走去。总理叫我过去。总理说:“中国的语言讲究音律,发音讲究‘四声’。古诗讲究平仄,古称四声为‘平声、上声、去声和入声’,现在推广汉语拼音,就简化成一声、二声、三声、四声了。”说完,他问我:“你不是河南人吗?”我说:“是埃”
“你们河南人‘四声’就不准。你们发音的时候,字的音都很飘。比如说‘一棵大树’,你们就说一棵‘大富’。”
我笑了,总理学得很像。他接着说:“杨德中(总理的卫士)是陕西人,他的发音更不准。‘我国’他会说成‘饿鬼’。”说着,总理自己也笑了。
我心里想,您老人家有的字发音也不准呀。“吃饭”说成“疵饭”。
确实,如果完全按照普通话的标准衡量,总理有些字的发音也不准确。他的家乡话是苏北话,他12岁去东北,15岁到天津,参加革命后,东南西北到处奔波,但家乡话的影响还是可以听出来。
7.总理把江青的诗扔给我
不久,收到江青给总理的一封信。我给总理送去后他示意我拆开。江青在信中说:她写了一首诗,请总理修改。诗的内容是:“江上有奇峰,锁在云雾中。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