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意外情况发生,看押部队和管理所对战犯采取了相应措施:增加了固定哨,加强了流动哨;围墙电网昼夜放电,以防外面劫狱;管理所利用广播加强宣传,对战犯进行形势教育。当日本战犯听到“美帝国主义是一只纸老虎”,“朝鲜人民必胜,美帝国主义必败”的广播时,有的战犯用棉花团堵上耳朵拒听,有的讥笑说是“胡说八道”,是“欺人之谈”。有一次,部队同管理所组织防空演习,事先没有告诉战犯,他们真的以为美国飞机来了,又惊又喜。惊的是怕在这紧急关头我们实施民族报复手段,喜的是美国空军来搭救他们,马上就可以获得自由了。后来一看不是那么一回事,又都垂头丧气不吭声了。
根据朝鲜战场形势的发展变化,在我志愿军出国参战的前夕,周总理命令战犯管理所北迁。1950年10月18日和19日,将战犯分成两批全部转移到当时的松江省(今黑龙江省)哈尔滨市。
当时怕引起战犯误解发生问题,转移押解之前,由所里通过广播,告诉这次北迁是为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等形势好转后还要回来。战犯听了议论纷纷,公开要求无条件地释放他们,不然将来他们要到联合国控告。有的怀疑北迁是假,秘密处决是真,吓得胆战心惊。为了不使战犯产生错觉,这次转移押解,没有戒备森严,没有造多大声势,一路上不动声色,就像一次平常坐车旅行。但越是这样,他们越是心生狐疑,一路上不住地观察动向。直到发现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异常现象,才逐渐放下心来。到哈尔滨后,将校级战犯关押在道里监狱,尉以下的战犯大部分关押在呼兰县监狱,伪满战犯关押在道外景阳街看守所。
1950年10月25日,我国政府庄严宣告“抗美援朝,保家卫国”,中国人民志愿军将跨过鸭绿江参战。战犯一听到这消息,高兴地得意忘形,说这下好了,美国进攻中国找到借口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他们认为新中国刚成立不久,若同美英为首的联合国军较量,好比“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他们认为时机已到,在狱中大闹特闹,呼反动口号,唱反动歌曲,遥拜天皇,绘制日本国旗,联合签名递抗议书,对我哨兵高声叫骂,有时用拳头砸铁窗,歇斯底里地喊叫。他们还利用放风的机会,互相传递纸条,密谋勾结监外日侨越狱暴动,妄图在美国攻占东北时来个里应外合。
为了达到对日本战犯改造的目的,首先要压下他们狂妄嚣张的气焰,整顿监规,制止闹监。他们闹监是有组织的,带头的是伪满锦州警察局警正鹿毛繁太。此人极端反动,武士道精神十足。东北公安总处处长汪金祥决定抓住这个典型,找鹿毛繁太谈话。汪金祥还没来得及问话,鹿毛繁太就气势汹汹地问:“我是战俘,凭什么关押我?你们懂不懂国际法?”
汪金祥说:“你既然懂得国际法,那就请你回答,国际法哪一条规定一个国家可以侵略另一个国家?”
鹿毛繁太说:“我是来帮助满洲国维持治安的。”
汪金祥说:“中国人民什么时候请你们来维持治安的?”
鹿毛繁太说:“我是奉天皇陛下的命令。”
汪金祥说:“正因为你们忠实地执行日本天皇的命令,所以你们是名副其实的战犯。”
鹿毛繁太虽然提出一连串的问题,由于汪金祥依照法律严厉予以驳斥,鹿毛繁太未敢继续顽抗,只得表示检讨。回监房后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写了4遍才写出来。汪金祥决定趁热打铁,又要鹿毛繁太在战犯大会上公开检讨。鹿毛繁太无可奈何,只得在大会上作了检讨,保证以后不再闹监。鹿毛繁太在战犯中被称为“大和魂的榜样”,未料也在中国人民面前低下头来。这次大会对所有战犯起了极大的震动作用。为了利用这个典型,管理所所长孙明斋乘势组织座谈讨论,要所有闹监的战犯做出检讨,保证接受管理改造。这时我们在朝鲜战场上已经取得胜利,随即向日本战犯宣传我军强大的反攻,迫使美军不得不步步南撤的战争局面,打掉他们的幻想。同时开展政治攻势,鼓励表现好的、批判表现坏的,使这个似乎“铁板一块”的“战犯营垒”,开始发生分化,许多战犯写了检讨,一些尉级战犯,主动反映情况,揭露一些将校级战犯的所作所为,从而孤立了极端顽固分子。从此以后,我们掌握住了他们的思想动态,闹监现象也平息了下来。
这些战犯不可能轻易屈膝认罪,他们虽不敢闹监,但在暗地里却相互散布:“难忍者忍之,难受者受之,十年后日本国旗还要在此地上空飘扬。”一些战犯背后说:“侵华战争是日本全民战争,如果说我们有罪,日本人民都有罪”,“我们是执行上官的命令,个人没有责任”,“日本政府已向全世界谢了罪,我们没有义务再谢罪”。可见他们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妄想多么根深蒂固。要使他们认罪,单靠管理不行,必须攻破他们的反动思想。因此,我们采取了促使他们认罪服罪同教育改造结合进行的方针,做艰苦细致的工作。根据他们的表现,实行争取下层、分化中层、动摇上层、孤立反动的做法,采取先尉级后将校级,先小批后大批的步骤,以及抓典型促一般的方法。从1951年开始,管理所开展了认罪活动。管理所的同志一方面按照周总理的指示,对他们实行人道主义待遇,不歧视、不侮辱、不打骂,尊重他们的人格,生活待遇适当从优,从日常生活中体现我们的政策。同时揭露他们侵华战争的种种罪行,批驳他们的反动思想,宣传镇压与宽大相结合的政策和有关法律,从思想上给以强大压力,引起这些战犯强烈的思想斗争。
首先起来交代罪行的是一些尉级战犯。他们经过教育逐渐认识到,侵略中国完全是受了日本军国主义的毒害,不仅交代了自己的罪行,而且敢于起来揭发他们上司的罪行。有5名尉级军官,他们原属日军第六十五师团和第一一七师团,起来揭发日军师团长铃木启久、岸川健一,旅团长下枝龙南等5名将级战犯。指出他们在侵华期间,大肆推行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并且大批屠杀我国无辜群众、强奸妇女、烧毁村庄、掠夺财物等等罪行。这些揭发,在战犯中又是一次震动,一些将校级战犯背后对“杀身成仁”,还是认罪服罪,动摇不定。管理所的同志抓住这一时机,因势利导,选择认罪较早、态度较好、职位较高的古海忠之,促使他在战犯大会上公开坦白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