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英男,由觉醒联盟第一支部派出,29岁,个头虽矮,但十分精悍,在东京当过工人。1937年入伍,在日军里就富有斗争精神和正义感,对日军长官不满,被八路军俘虏后接受教育较快,反战宣传搞得扎实有效。此次大会,反战工作方针书等文件均由他起草。
高山进,由日人反战同盟延安支部推荐。他出身于日本四国的一个农民家庭。1938年刚到中国第一年便脱离了黑暗的日本军队,在八路军某训练队任日文教员,在延安一所干部学院学习。他才25岁,但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反战工作面前,总是英勇斗争,持乐观态度。他不仅是延安支部的创始人和领导者,新近又参加了在华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成为一个为实现共产主义目标奋斗着的无产阶级先进分子了。
高木敏雄,出身于西服店店员家庭。他是1939年元月来到八路军,“五一”劳动节便报名参加了八路军。他在抗日前线3年多的时间里,在火线上整理缴获的日军文件,宣传抗战政策,处理安置负伤日军士兵,不论干什么工作,总是冲锋在前。在八路军举行百团大战总结会上,他是荣获一等奖章的惟一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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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所述主席团成员的情况,只是从不同角度对各反战团体所推荐的会议代表经历作简要反映。总体来说,所有主席团成员是在华日本人反战团体的骨干和精英,具有丰富的反战实践经验,在反战斗争中起着组织者、领导者的作用。正如朱德总司令在开幕式上所讲的那样,他们已成为中国真正抗战力量的朋友,日本人士中反对侵略战争的旗帜,担当起了让日本士兵调转枪口,消灭日本军队的艰巨任务。
在这次别开生面的大会上,还有一个亮点是一些被八路军俘虏过的战俘,回到日本原部队后“二返长安”,自动投诚八路军,终于成为延安和各抗日根据地这一块块“新世界”的主人翁。他们在大会上揭露日军的残暴,讲述日军长官的专横,历数侵华日军的罪恶,倾诉自己的遭遇,现身说法,引起不小轰动。延安军民也似身临其境,为之感染而激动,欢呼声和怒吼声在山凹里此起彼伏,大会开得生动活泼。一个名叫石田美喜的工农学校的新学员登上了主席台,他欣喜地大声喊道:“八路军俘虏了我,送我回去,现在我又回来了!”他的声虽大,但依然被台下的掌声淹没了,与会的上千名中日两国人员,对他的义举表示了热烈欢迎。
石田将自己的经历和切身感受给大家表述起来。原来,两年前,他在战场上当了八路军的俘虏,整天感到蒙受“耻辱”一般,谁的劝解也听不进去,闹着要回日本原部队。八路军部队根据规定,尊重了石田的意见,放他回去。但是,被俘经历使他产生了两个“没料到”。一个是八路军真的宽待俘虏,不仅没有伤害自己,而且出人意料地让自己安然回到日本军队;二是没料到回到日军部队后竟挨打受气,遭到审讯关押,差点命丧黄泉。
石田刚进日军司令部的门槛,副官竟让护兵把他押到了宪兵队,在宪兵审讯作了笔录后才转到中队。中队长更是凶神一般骂他没有一点军人气概,为什么不自杀?石田反唇相驳,他说:“我坚持回队了,这不就是'军人气概'?”
他的反驳,更加惹怒了黄蝎子一般的中队长。中队长不仅让石田当面背诵“军人敕语”,而且挽起袄袖子,抡起皮鞭向石田头上乱抽,口里还不断叫骂“你的八格雅鲁!八格雅鲁!”石田苦不堪言,只能忍受鞭打,身上的鞭印子红得像烙铁烙过一样,由红变紫,万般疼痛,脑子里面迸裂着无数火星。这种体罚式的问话接连数日。石田面对中队长怀疑他是八路军派来的谍报人员,不然哪能无条件释放等无端的猜测,他无言以对,说也不信,干脆死咬牙关,任凭发落吧。中队长无奈,便下令把石田转送位于保定城的日军军法处。这下子,石田真正感到回到日军的严重性。因为,他知道进了军法处,有几个能活着出来啊?他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听八路军官兵的劝告和挽留,心痛如刀绞,泪水和着血水流。石田思前想后,前后对比,悟出了八路军官兵所言确是真理,只有逃出“牢笼”,才能重见天日,只有到八路军那边去,才能成为一个真正保卫人民的军人。于是,在押解囚犯的汽车上,他冒险脱逃,几经周折,来到了延安。他讲到这,不由得又喊道:“同志们,现在我又回来了,而且是来延安开士兵代表大会了!”
此次大会所讨论通过的《士兵要求书》,就是针对日军长官的残暴、盘剥,军规不平、无理,以及滥杀无辜等实际状况制定的,全部是鼓动日本士兵讨回公道,反抗欺诈,揭穿阴谋,追求正常生活条件的基本要求条款。比如,在军饷方面,士兵与少尉就相差14倍以上。一二等兵每月在战地应发8.8元,上等兵也不过规定发10.24元,而少尉就发133.83元。可是,这点钱仍然是墙上的画饼,落到士兵手中的军饷少的可怜。因为,日军还强迫贮金,即存款。每位士兵每月硬性扣除5元,长官们则每月仅存0.5元。士兵的存款,想要提取需层层审批,并加盖中队长一级长官的图章,往往被长官掠人之美,冒名领走,并挥霍一空。至于士兵被罚站、泼冷水、打耳光等现象更是家常便饭。日军各部队大体都是如此。
一个名叫南一雄的日本士兵也跑上讲台,讲了一件日本士兵厌战的故事。他说:有一个老兵运气实在不好,总想升级但不会迎奉长官,当然也碰不到机会啦,结果还从高崖上摔了下来,休养了一个多月。他发觉休息倒是件舒心的事,于是每天用枪托敲位于自己膝盖受伤的地方,想把自己变成一个残废,以此达到不再被派往执勤的目的!后来,他看到一张“八路军不杀俘虏”的传单,和弟兄们一商议,竟携枪跑过来了。他兴奋地对大家说:“今天,我们在这里反而成为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