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新兴市场公司主席安东尼•冯•阿格塔米尔
“我远比他们乐观。”当一些对冲基金发表看空中国的言论时,新兴市场管理有限公司(Emerging Markets Management, LLC.,下称新兴市场管理公司)主席和首席投资官安东尼•冯•阿格塔米尔(Antoine van Agtmael)坚定地对本刊记者表示。
但他也花了不少时间谈中国当前的风险。而现在并不是该公司对中国最乐观的时刻。目前该公司通过H股、美股和QFII额度对中国的投资额达到20亿美元,略低于中国在MSCI新兴市场指数中的比重,此前该公司对中国有过超配。“这或许说明我现在有点看空中国。但中国依然是我配置最多的一个国家。” 阿格塔米尔说。
阿格塔米尔不仅是《世界是新的》一书的作者,还是“新兴市场”一词最早的倡导者。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国际投资界眼中只有美国市场时,新兴市场只是阿格塔米尔主张对“第三世界”(或称发展中国家)投资时而发明的一个新词汇。当时在国际金融公司(IFC)供职的他认为,虽然新兴市场波动性大,但经济增速更高,存在大量被忽略的优质公司。
20多年来,阿格塔米尔一直坚信并遵循着自己的投资理念,只投新兴市场,且“只做多”。该公司数据显示,截至2010年3月底,基金的总规模在127亿美元。该公司还广泛投资于韩国、中国台湾、巴西、印度和俄罗斯等国家和地区。
中间派
关于中国向来不乏对立看法,阿格塔米尔说,一是超人论,二是崩溃论。第二种观点近来声势颇壮,持论者即包括华尔街对冲基金的大人物,凯尼克斯联合基金(Kynikos Associates)的詹姆斯•查诺斯(James S. Chanos)。
“我信仰第三种论点——中国不会继续保持10%的增长,但会保持比发达国家更快的增长。”阿格塔米尔说,“在25年内,中国将会成为世界的主要经济体。”
阿格塔米尔认为,中国经济10%的增长和世界经济3%-4%的增长可能不会再持续,但中国经济仍然有其内生的强劲增长动力。
最显著的莫过于人口结构的改变。阿格塔米尔说,过去30年中,中国数以亿计的广大农村劳动力资源挺进城市,中国需要9%到10%的经济增长以便接纳这些人口。但今后十年,无论是人口带来的红利还是人口带来的问题,都将不复存在。
此外,更多悲观因素叠加作用——由于劳动力资源预期的改变,企业家也许会提前减少投资;此外中国增长中由出口贡献的部分,可能因为其他国家的增长放缓而受到影响。
然而,阿格塔米尔认为,廉价的劳动力资源消失之后,中国经济依然存在足够的弹性实现“软着陆”。首先,相对于跨国企业而言,中国相比其他新兴市场仍有许多显著优点:“一是基础设施建设优良,没有任何其他新兴市场国家能与之媲美;二是劳动力不仅价廉,而且富有活力,具有企业家精神;另外,中国本身是巨大的市场。”
警惕中国风险
“查诺斯是个空头,因此一方面,他能比别人更早发现问题;另一方面,他倾向于强调这些问题,如果预言成真,他就能赚钱。”但阿格塔米尔表示,他同样关注信贷投放和房地产过热可能导致的系统性风险。
阿格塔米尔说,有四个问题值得忧虑:银行系统的风险是否会出现?中央政府是否会被迫出手援救太多的地方政府?是否会出现一个急刹车,导致人人恐慌?经济增速是否会急降?
“有必要关注多年来过度投资造成的特定产业的产能过剩。”阿格塔米尔引用了业界广为流传的派沃特资产管理公司(Pivot Capital Management)的一份报告。该报告称过去多年中国投资巨大,以至于资本增量产出比(Incremental Capital-output Ratio)不断降低。这些投资导致中国许多行业产能过剩,建立在信贷激增上的投资,总是会以悲剧收场——这是其最核心的观点。
他也注意到,地方融资平台可能成为一颗颗不定时炸弹。而房地产高端产品供应过度。“中国仍有许多人愿意购买不那么昂贵的房子,所以低端的需求很大。但是,不断被建造的房子大多是针对高端需求。”
此外阿格塔米尔担心,如果劳动力成本提升过快,将使中国迅速失去国际竞争力。“未来十年,中国与印度相比,印度的优势将会更加突出,无论是语言还是人口结构,都使得印度更具潜力。”
新兴市场不败
在次贷危机发生的过去两年多时间里,出于救急或者避险,许多资金从新兴市场回流至欧美。
阿格塔米尔认为,虽然危机中人们的风险偏好确实下降了,但2009年新兴市场尤其是中国的增长,带动了全球经济实现了比大多数人预计得更快的复兴。“虽然投资者早已知道新兴市场具备很大潜力,由于全球危机,发达国家的投资者首次意识到,在发达国家的投资风险比预想得要大,在新兴市场的风险比预想得要小。”他说。“于是,他们的风险偏好不仅回升了,而且意识到,总应该保持一定的投资在新兴市场。”
“新兴市场目前占据世界经济的三分之一。按照我的计算,如果按照全部资本总额计算(Full Capitalization),新兴市场代表着28%的全球股票市场;如果你按照可投资的MSCI指数计算,就是13%,但我认为那是低估。”他列举了一系列数据:从2002年开始到2007年,新兴市场上涨了470%,远远超过发达市场的涨幅;在全球危机中,新兴市场和发达市场都出现巨大跌幅;此后,二者都开始复苏,但新兴市场从底部上涨超过100%,而发达市场仅上涨了约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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