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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孙轶事:宋卫平到底有多理想主义?

来源:金融界 时间:2014-11-21 11:02:00

  在外人看来,此人是一名性情古怪的大亨,这个时代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一个有着文人脾性的商人;是一名勇敢打黑的正义之士,但也有人称他是一个同官员关系可疑的地产商;是一个极具个人魅力的小王国中的独裁者,缺乏耐心,脾气暴躁,但又深得其员工的爱戴。

  随后他经历了他所称的“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光”。其艰难甚至要远远超过他在2008年和2011年所经受的宏观调控的煎熬。“是那一段故事造就绿城的,那一段时间里见过的人和事,为绿城打下非常好的基础。我从一个员工做起,做到这个企业的负责人,应对过它的很多危局。如果没有那一段,就不会有后面这一段的绿城,说不定在哪一段就死掉了。”这些故事和另外很多事情一样,他建议留待下次再讲。

  当他在1994年回到杭州时,他自称“学无专长”,为了“谋生”,和他的大学同学寿柏年创建了这家名叫绿城的公司。

  但他并无意久战。他太痛苦。在这个社会中“教书也教不成,发言也发不成,要做事还要看别人脸色,要跟很多政府机关打交道,要求人,求人又是件满痛苦的事情。”

  “开始做绿城的时候,其实心里很清楚,就是要解决谋生问题。也就做个三五年,我估计那时候能赚到几百万上千万的钱,赚完以后,就干脆找地方养老。”

  在公司做到第三年时,绿城已经成为杭州城内销售额最高的地产公司,但团队还小,只有几十名。宋卫平面对的抉择是,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不做下去有点可惜,做下去又很辛苦很吃力,还要去求人。”

  他发现自己很难一走了之。对于这个文人气质浓厚的创始团队而言,创业时期的基本承诺是,5年内每个人拿到一套房子,然后分到几十万块钱。“但是,他们仍然无法养家糊口。”

  与此同时,宋卫平开始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在这个行业里,做小公司是没有意义的,甚至无法生存,必须要做强大,做到一定规模。”而一向自负的宋又认为,“我们把这个公司做起来做大,我的感觉不会有问题;努力做好才是比较难的事儿。”

  他称自己“默默咬紧牙关”,“去尊重那些你本来就应该尊重的人,还要尊重那些你本来或许不愿意去尊重的人。努力去沟通,去表达”;“你努力把自己做好了做强大了,别人因为你的业绩和成就,多少也会对你有一些尊重。政府机关在同你打交道时,多少会客气一些,平等一些,讲一些道理”,“如果你是个小公司,人家要跟你讲缘分,或讲其他”。

  也就在这时,他重新阅读了《松下幸之助》:“当我在32岁看到松下幸之助全集时,我想它无非是管理者的一般论述。等到我自己做企业,碰到一些非常现实的问题,我自己去面对它时,再去看松下的书,读他的故事和体会,就会变得非常亲切。”

  他甚至说:“松下的全集,五卷本你只需要读一卷,就可以做出一个七八成优秀的公司。”

  松下幸之助对于宋卫平的意义在于,他帮助宋卫平找到了商业的意义,让他不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痛苦,不再随时萌生抽身而去的念头。

  宋卫平后来说,如果你是一个天生的伟大商人,那么如果你能早一点读到松下幸之助的著作,后者将会有助于你更好地理解和达到这一境界。他在自己的公司内部开始反复讲:“伟大的商人应该能够领悟到为何赚钱,赚钱干什么,会对别人和社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松下幸之助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促进社会繁荣,才是企业赚钱的真义”;“赚钱是整个社会不可缺乏的义务和责任”。“获得利润的企业往往也能同时使社会获得利益……经营没有获得利润,可以说是因为它对社会贡献太少,或者完全没有完成它所担负的使命”。而企业的使命和社会责任就是“创造更好的东西,以更便宜的价格供应给大家”。

  松下称之为“自来水的哲学”。日本经营四圣之一在参观过一处宗教场所后,领悟了他所称的“经营的真髓”:“生产业者的使命,就是把生活物质变得如自来水一般无限丰富……做到这样的地步,贫穷才可以消除,因贫穷产生的苦恼,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生活的苦闷,更会减少到零。”

  宋卫平将松下幸之助的著作视为公司的圣经。绿城将松下的著作编辑成内部出版资料,让每位员工阅读。我们所引用的这几句话,也来自于宋卫平赠送的松下幸之助作品。

  “你翻一遍会有多一遍的感悟。”宋卫平说。

  他一定看到了,松下也曾经有每天为支票到期要马上支付的窘迫境况。而他在不景气中采用的方式和松下电器采用的方式竟然也有些相像。在1929年和1930年的经济大衰退中,松下幸之助的应对方法是:“生产额立刻减半,但员工一个也不许解雇。工厂勤务时间减为半天,但员工的薪资照全额给付,不减薪。不过,员工们得全力销售库存品。”与此同时,他指责政府的紧缩政策才是经济不景气的罪魁。

  宋卫平也做了这两点。只不过前者将全公司人都变为积极的销售员可以大大方方讲出来,后者则需要隐晦而温和地表达出来。

  04

  宋卫平同松下幸之助的不同在于,松下希望将自己的产品越做越便宜,甚至能够像自来水一般充裕,从而造福大众,而宋卫平盖的房子却是越来越贵了。

  “他太想把事情做好,做得越好,也就变得越高端了。”杜平说。在最近绿城组织的对业主的访问中,有一些绿城的老业主会抱怨说,当时买下的精装修房子内,由于绿城配套的厨房器具全都是直接进口,出了故障之后,维修起来也就颇为麻烦。尤其是时间一久,原先备好了配件的物业也已经不再有储备之后。不过这些业主在抱怨之后,还会说上几句表示理解的话,然后再加一句:“你们也不容易。宋卫平怎么着也算个理想主义者。”

  “我非常愿意造出很多好房子,有合理的利润就可以。然后让很多人都买得起。你只要给我便宜的地,我一定造便宜的房,还尽可能把质量和无形价值弄得好一些。”宋卫平解释道。

  宋卫平最得意的项目之一是杭州桃花源。据称在开发这个项目时,宋卫平就是在按照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来寻找设计灵感。桃花源整个小区都颇有大隐之感。驱车从旁边路过,如果不是刻意寻找,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小区的入口。它不像大多数小区通过高悬的霓虹灯标识来标明自己的存在,只是低调地在一面山石上刻上了“桃花源”三字。春夏之时,石上的字还会被绿植遮挡得隐隐约约。以至于业主在向访客描述路径时,需要特别提醒客人不要错过出口。

  曾经来访问过桃花源并留宿其中的法国建筑师保罗·安德鲁(北京首都机场与戴高乐机场的建筑师)也对这个项目赞不绝口。它更像是将住宅修建在了森林中,而不是在住宅区内刻意去做绿化。但是桃花源的昂贵也是公认的。其中一套中式四合院住宅的价格超过了1亿元人民币,单是由一个知名台湾设计师所做的室内设计与装修费用就高达4000万元人民币。

  2003年宋卫平接受访问时,他还认为房价不会过快上涨。现在连他自己也要面对这样的问题了。“在我们公司还小、只有一两百人的时候,我能做到公司员工工作5年,人均一套住房。但到了两百人以后,人越来越多,房子越来越贵,公司再分配就有问题。我们自己实践里面都碰到这样的问题,公司没有能力来解决员工住房问题了。我们还算效益中等左右的房产公司,但连我们都解决不了我们自己员工的住房问题。所以从这个角度讲,我认为中国住房结构体系要做重新的探讨和重新的架构。”宋卫平说。

  如果不算拥有分红和股权收益的高管,绿城平均员工的年收入为十万块钱左右。按照宋卫平自己的计算,一个部门经理以下的员工,工作15年,买一套90平方米的房子,“很痛苦”。“房产开发公司的员工都买不起房子,一定有问题。”

  宋的建议是“设置一档专供这个阶层的人购买的房子”。他的一个设想是,在从土地供给上就将土地分为三种:保障房、双限房(限制地价、限制房价)和商品房。

  让宋不平的是,他认为中国住房问题,本来不是房地产商人要考虑的问题,但现在“好像城市住房出现问题原因在我们”。

  “其实我认为不是,这是政府制度设计的问题。它可以设置为三部分:保障系统、所谓的两限房系统(限地价、限房价)和商品房系统。把以往单一的垄断的土地市场中的价高者得,变成这样一个结构安排,通过这个制度结构形成一个阶梯。只要其他一些社会公共资源是公平的,比如教育,就会促成低阶层人群向高阶层里非常有序地流动。有能力有天分的人,如果做事情非常努力,经过一二十年,他有可能从安置房搬迁到双限房。双限房里的人,通过经商或其他方式,也有可能买得起商品房。”宋说。

  他以自己为例来说明这种流动。宋卫平刚大学毕业时,十几平方米的房子住了5年;然后才由单位分配一套52平方米的房子。当他离开党校为企业打工时,重新回到只住一间房子的岁月,直到成为公司高管,公司买了一批房源,分给他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回杭州做绿城,他也是一直租住一套60平方米的房子。一直持续到38岁那年,他才在自己开发的社区内拥有了一套超过两百平方米的房子。

  商品房的销售则可以起到转移财富的作用。“住商品房的人,他的收入是非常高的。我们房产商运营过程里面增值的这一块,政府拿走了一半多一点;土地收益,要看政府地价卖的高不高,有的时候是两三倍的收益。所以,为什么不认为商品房是财富转移的一种非常好的方式?”宋说,这样还不用再去加税。

  “有高山有大海,世界本来就是不平的。如果要平,就是在沙漠化的过程,变成死寂的时候。物理学里叫死寂状态。如果不能让高等能量继续高,这是一个不好的社会。高等能量带动整体一起往上走就是一个好社会。人类历史的一个基本结构,就是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很多人往上走。阶级斗争、农民起义导致的是负面的能量。改革开放以后,邓小平理论里非常重要的一个元素,就是一部分的人先富起来。如果没有这一部分的人,我们现在也就跟朝鲜差不多了。所以,为了保持带动作用,希望政府永远不要去碰这一块,让它照在阳光下,但不要去碰它,而要去呵护它。因为他们有拉动作用。”宋说。

  这种言论很容易被单纯理解为对富人的片面辩护,从而招致一片叫骂。而在宋看来,这却是通过对历史与哲学的思考,得出的真知灼见。当然,如果他读过哈耶克,会知道这位奥地利经济学家也持同样思考,只是表达略有不同。

  不过,他并不是个彻底的只为富人建房子的人。能够体现出宋卫平理想主义一面的事情也包括,绿城是中国最大的保障房代建公司之一。绿城目前所建的商品房面积为1200万平方米,签约的保障房面积则为1000万平方米多一些。

  “我们收建安费用的3%。比如2000块钱的造价,我们收60元钱的管理费。10万平方米可以打平。20万平方米可以有微利。”尽管有地方政府表示愿意多给一些费用,比如5%,但宋卫平拒绝了。他认为这会导致一些后续的麻烦,于是索性在公司内将其视作公益项目,在各项指标上同商品房分开。他能从中得到的好处是:一些工作人员得到“现房管控”的锻炼;不会占用公司的资金;或许还会积累下良好的政府口碑。

  他在公司内部动员公司工作人员参与这项“事业”时说:爷爷一辈以上是农民的人举手。举手的人超过了2/3。因此他将之称为“爷爷工程”。“为农民和低收入阶层做房子,是在为最大量的人造好房子,这是行业的荣誉。”他说,“我宁愿商品房出问题,不愿安置房出问题。因为安置房住的都是低收入阶层。万一你造得不好,给人家留下话柄,说你赚钱的房子做得很好,不赚钱的房子做得很烂,丢不起这个脸。”他甚至在公司内部说,如果让他在只做商品房和只做安置房之间做选择,他宁愿只做安置房。

  “现在愿意做保障房的房企数量不是太多。但你要稍微引导一下,不要把房产商作为一个城市或社会的敌人。你说你们也是好人,好人当然要做点好事。那这个数量就会大大增加。”宋卫平说。

  他再一次引用了松下幸之助的观点:“一个企业的天职是替社会和用户生产出更多更好的产品。赚钱是达到这个任务的必要条件之一。如果再工作五年、十年,我是有这个觉悟的,我认为我可以去做不赚钱的事情……愿意天下变得更美好一点。我相信这是天下人的共识。”

  05

  作为宏观调控的受害者,宋卫平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宏观调控的不满。他像个孩子一样反复对人陈述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快要变成祥林嫂。

  “如果说政策有一个相对的连贯性,是正常的市场经济的基本范畴,我们当然仍会头疼感冒,但是跟这种情况不一样。”宋坚持认为宏观调控才是绿城目前陷入“抽疯”状态的主因。

  有一次,一名记者在他表达了这个观点之后,紧接着问了一句:调控下的市场经济不也是市场经济吗?陪同宋卫平接受采访的绿城工作人员说,宋卫平几乎怒而离席。接下来,他开始向这位记者宣讲,什么才是市场经济。

  他坚定地认为包括自己在内的房地产商人们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为什么不把这些房地产商当做城市的建设者?不要只看它盈利赚钱的部分。哪个企业不赚钱?高速公路也赚钱,茅台也赚钱。不要歧视它们。”

  而且,“没有比房产商更希望社会稳定的人了。只有社会稳定,才有很多人安居乐业,安居乐业才会有很多人慢慢有成就,有成就他们才会买我们的房子,对不对?我们希望这个社会各色人等都相安无事,大家都好好读书好好工作,好好创造价值实现价值,实现了价值之后用一部分钱来购买我们的产品,购买我们的服务。”

  这些房地产商人,只是“希望有一个相对比较稳定的,往上走的,有次序有结构的经营环境。我们希望它所谓的调整是一个良性的调整,而不是一个恶意相加的,歧视性的或片面的调整。”

  回到公司自身,尽管绿城的一名项目总经理在为宋卫平的激进战略辩护时说,如果没有这一轮的宏观调控,那你们媒体岂不是又要赞扬绿城的战略眼光和进取精神吗?但是宋卫平承认,他对这一轮的宏观调控在判断和准备上存有不足。

  从他创建绿城开始算起,这已经是他经历的第四次宏观调控。除了创业时一方面公司规模小,一方面地价低而影响不大之外,在2005年和2008年的调控中绿城都曾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那么为何绿城对此缺乏心理准备与预期?

  面对《第一财经周刊》记者的追问,他说:“其实你刚才说的是有些理由的。在中国这样一个背景里,他们采用非市场化的很多东西来管控,从他们的逻辑里面是说得通的。(他们的)逻辑,是很清晰的在那个地方的。我们那时还是抱有侥幸心理。”

  《第一财经周刊》的记者接着问:“那其实还是类似于没长记性,可以这么说吗?”

  宋卫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应该可以,比较准确地说,应该是没长记性。”

  同时他又反驳道:“但是,你这样讲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种政治性把控,不是那么容易的。以后你看,如果再来一次反右,你肯定也会被打成右派。你同样有这种可能性(错判政治形势)。”

  “这个问题我们自己要检讨。这是我们的不足。我们还是有点太自我,对自己做的事情太有信心。自我感觉太好。对宏观经济里不利的因素警惕性不足。我们最近已经检讨好几次了。”宋卫平接着说。

  2012年1月中旬,龙湖地产[1.12%]创始人吴亚军在参加龙湖浙江绍兴项目的活动之后,到杭州来和宋卫平见了一次面。宋卫平对他的这个竞争对手一直不吝赞美之词。对龙湖在2011年宏观调控中的表现他同样表示了赞赏。

  他说:“我们这个行业里面,只有很少很少的人,才能对这些东西有预期。只有少数人因为2008年的调控,因为对中国国情的深刻认知,可以留有很多余地。吴亚军就留了很多余地。”吴亚军则客气地表示,这跟她是女性有关系。

  “女人当家过日子,就是要把钱藏好了。万一家里钱不够用,翻出来还是有些用。男人有的时候,万一饭菜票不够了,就去借呗。你在大学读书时候有没有借过别人的饭菜票啊?”宋卫平反问《第一财经周刊》的记者。

  “有些事情如果我再努力一些,其实是可以管得更好一些。”宋卫平在总结自己的工作状态时说。现在绿城的困境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处于逆境时,(除了责任心)还有一种好胜心。逆境时大家日子都不好过,那我们多努力一点,有没有可能靠自己的力量……大家都太太平平,有自己没自己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

  “从小(我)就认为自己是个很聪明的人。你不是认为自己很聪明吗?那你再想想看,在你的阅历中,还有多少资源,还有多少记忆,能够用来战胜目前的困难,使企业更优秀。”他说。

  他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竞技领域:“有时候这也是一个局。一个牌局,一个棋局。”

  这个只是想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人,此番能否破局而出?

  没有人希望他做不到。

作者:  责任编辑: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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