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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人节的下午，杨雪叫我去看电影，《周渔的火车》。我说我感冒了。“起来吧，我在你家楼下呢。”电话里她的口气淡淡的，对我的借口完全充耳不闻，她总是能很快识破我的谎言。

　　其实我和她聊得还是很好的，不过大部分只限于在茴香的酒吧，我宁愿去她的家里，真的。就算是暂时躲开我自己寒酸的生活也行。

　　杨雪的家里挂着她和丈夫的大照片，客厅里有，卧室里还有，甚至餐厅的柜架上也摆着一张小的。卧室的落地窗帘是米黄色的，既不色情也不古板，他们头挨着头，一脸幸福的样子。我说：“他很有男人味啊。”杨雪正在泡柠檬茶，突然声音尖厉地说：“谁，你说谁？”

　　她大我10岁，住在我们这个城市里最高级的别墅群里，小区里有网球场和游泳池。我问她：“婚姻幸福吗？”她笑笑，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女人的友谊看起来缠绵，其实是很脆弱的。我自己知道，尽管我们总是说很多的事情很多的话，而且更多的时候，我们的眼泪和欢笑也是那么地相同，但我们真实的心情却都包裹得很严。

　　快3年了，我带着儿子和老母亲一起生活，晚上上网，白天上课，惟一的娱乐，就是去茴香那里坐坐。

　　茴香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杨雪介绍我和她认识。精致的女人，精致到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那么地无可挑剔。杨雪说她和茴香认识8年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远远地望出去。“一个聪明的女人。”她说，突然口气里有了停顿和滞涩。

　　确实，茴香的美丽外表下，有着连女人都无法抗拒的性格魅力。她总是那么温柔和理解你，又是那么坚强和风趣。

　　茴香和杨雪比起来，能让人变得轻松和开朗，这不是说她没有内涵，相反，她懂得很多很多。

　　2

　　一年前，我经历过一次网恋。两千公里的距离让我的相思最后变成了灰烬。我们打电话的时候，他说电话线其实就是铁轨，他闭上眼睛想像着就要来到我的身边。离婚后，我的状态一直不好，可以说遇到他后才感觉生活有了意思。他说的铁轨这个词，让我突然对电话产生了全新的好感，而且，这句话中所蕴涵的天真与真情，让我想到了王小波说的一句话，说爱情就好像两个人围着一个糖罐子吃糖，你一口我一口。好甜的感觉。男人能说出这么甜蜜、单纯的语言，很少会有女人不感动的。

　　晚上，他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家里打不方便，他到外面去打。外面下着雨，我听见了雨的声音。3个小时的时间，淅淅沥沥，他冷了，声音有了寒意，我说你快进屋吧，不说了，会感冒的。“不，”他说，“我就想这么听着你。”

　　我会突然让他停下来，是为了听他的呼吸。我们见过面，谈过重新结婚的事情，可现实却总是难以捉摸的，他的工作，他的家庭，他的理想，他的胆怯，他的无法确定，以至到最后他的花心……事情终于无疾而终。

　　那以后，我开始只在同城找网友。我想找寻的是一种感觉，婚姻似乎已经很远了，更多的时候，我连想都不愿意想。儿子、母亲，还有我，我们3个人一样是一个完整的家，感觉非常好。我住在到处是绿荫的校园里，栀子花一开，满屋的香气。晚上母亲带着儿子出去玩，我开始看书。我的书房就靠在窗边，天黑后，风一点点吹进来，凉爽极了。等他们都睡着后，我就上网，我新认识的朋友叫“镀金的天空”。那是北岛一首诗中的一个词。我迎上去，给他背出来。他很吃惊，问我多大了，为什么会这么一首诗？

于是，我们相识了。有一天，他突然说：“你住在哪条街？我要去看你。”

　　我问为什么？“因为想念啊。”他这样说。

　　我心中突然柔软起来。寂寞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以至我们会因为陌生人的一句话而对自己产生怀疑。我说我不会见你的，尽管我们在一个城市。为什么？他又问，难道你和同城的人聊天是为了不见面吗？

　　我说那有什么不可以？我觉得好像自己在演一出戏，台上的这一刻是别人而不是我。

　　那你在逃避，他说。把你的电话给我，我们说说话总可以吧？

　　那天晚上我们真的通了电话。“镀金的天空”一口北方口音，普通话说得很好。他40岁了，有着那个年龄的稳重和圆熟。我们即使在没有话说的空档，也死守着不问对方背景的默契，还是只谈诗，谈对人的看法。他看过不少书，书里能感动他的故事他都还记得。

　　我想也许我不会再为谁动心了。也许感情就是这样，激情反而无法成就长远，可平静又是那么地让人悲哀。睡之前，我想了想茴香，都说她有一个情人，他们在一起已经好多年了。可是为什么她从不让他露面呢？

　　在茴香的酒吧里，我曾经问过她：“做一个已婚的男人的情人，会怎么想？”

作者：  责任编辑：流浪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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