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样的忐忑,刚进大学时,小凤仅有的行李中,特别放了一包自家的新鲜花生,打算给同学吃。“他们都说,放在那里吧,一直没有动过。”说到这里,小凤的眼睛红了,泪水突然决堤。“反正他们都有钱,可能不喜欢。”
这包花生,一直放在衣柜顶上,后来被老鼠吃得精光。很长一段时间,小凤都没有说话,一个人在学校里逛。
那 些女同学,买的内衣、睡衣都是几百元,衣服和鞋子几乎都是名牌。这个价钱,她无法想象,几乎是自己几个月的生活费。小凤的想法是:有穿的就行。同一个班级里,面对来自城市同学手中的手机、MP3、笔记本电脑,小凤说,会下意识去想,不可能,不要想。
用沉默来隐藏贫穷
在这个小集体的生活,已经将当初在县城里的差距,放大了几倍,投放到小凤的心里。惟一能感到自豪的就是她的成绩。
贫困产生心理隔膜,让她大多数时候沉默,害怕更深的距离感,选择隐藏自己的贫穷。因而,在同学眼里,小凤性格内向,不善于表达。
一起上课,也会找个理由自己一个人去,害怕他们看到自己一直只吃一个素菜。本科毕业吃散伙饭,40元一个人的费用,让她望而止步。很少谈起自己的家乡,即使是寝室里关系不错的同学,也不是她的第一个倾诉对象。“开不了口,心理很自卑,但不会表现出来,其他人问,我会说,不自卑。”
因为这股自卑,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社会,犹豫再三还是考了研究生。公费的落空后,7000元一年的学费,3年都没有交。“他们说学费没有交,是不能参加答辩的。”小凤还在为这笔巨款发愁。
>>>关于将来
17岁,小凤的愿望是,走出广西,走得越远越好,看看外面的世界;20岁,在成都的大学里,时刻考虑的是下一周的生活费;23岁,想成为那种公众场所说话很自信的“女强人”,“希望人家都看到我,知道我做得很好。”
家里刚传来消息:刚满20岁的表妹,嫁给一个大她20岁的家境殷实的男人,表妹家里已经有了新房子。父亲开始埋怨:书读了这么多,能帮家里什么?
到现在,小凤的人生目标就是:找工作,为家里补偿经济。“如果抛开经济原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种幸福。”
人物二:于峰
穿别人的旧衣服就当激发斗志
10月7日中午12时,成都理工大学的大食堂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已经挤满了食堂。在这里,最便宜的一两饭是两角,最便宜的素菜是豆腐、白菜,8角。
“打5角钱白饭,然后只打一份素菜,端在角落里吃。”站在记者面前,正读大三的于峰带着初次见面的羞涩笑容。
不敢想象同学的“奢侈”
2003年9月,当于峰来到成都理工大学报道时,几乎带走了那个陕西小山村家里所有的钱。
“一月五百贫困户,千儿八百刚够住,两三千元是扮酷,四千五千真大户。”这是流传于某些高校中的顺口溜。一个月200元的生活费,和周围同学的没有办法比较,于峰内心早就承认这一点。
班上的同学,有人生活费1000多元,一个月不到就用完了。一个女同学,家里条件好,花了800元做头发,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样的花费速度,于峰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完全不敢想象,相当于我半学期的生活费。”
于峰说,到成都3年,最繁华的春熙路逛过,但什么东西也没有买过。实在要买,去得最多的是荷花池,“便宜,买本子加衣服,一共才花30元钱。”
冬天是不买衣服的,因为贵,大多数的衣服,都是老师或者同学给的。于峰说,其他同学当然不愿意穿别人的衣服,心里不自在。问他的感觉,“也会不自在,就当作激发我的斗志。”他苦笑着。
校内校外忙得像陀螺
在环工学院办公室里,每天晚上都会看到于峰的身影。资料室里有个竹板床,晚上搬出来,铺上东西睡,白天又搬回去。每值守一个晚上,于峰可以有3元的酬劳。于峰笑称,这里蚊子特别厉害,不要轻易尝试。
对于贫困生来说,学校的贷款可以暂时解决学费问题,但是生活问题自己要解决,有两个途径:学校的勤工助学补助、利用课余时间打工。
2005年,父亲检查出了癌症,昂贵的医疗费让家里经济雪上加霜。这个时候,是于峰最艰难的时候,家里的生活费早没有给了,无论校内校外,他像陀螺一样转动起来,学院装修、印刷厂……凡是有活干,一通知,于峰都会去。
周末或者节假日,他就找兼职,太升南路为手机举牌子,35元一天,几天下来,生活费又有着落了。
只要有时间,自己就不排斥。于峰说,农村来的,从小就在山上放羊,不觉得辛苦。
>>>关于将来
将来,留下来考研或者去西部。虽然前者更接近他的理想,但是后者条件优厚:去西部工作3年,国家会把贷款全部还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