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夏,又一次水下发射试验就要启动了。邹青准备随艇参加试验。她是遥测系统负责人,而丈夫胡文萃随艇担任发射副指挥员。
所领导劝她:“你别去了,你们夫妻俩不能同时上艇。”
“导弹在哪试验,我们的战位就在哪!”邹青据理力争,“我是遥测系统负责人,必须上艇!”
所领导拗不过她,就找胡文萃说情。他平静地说:“没事儿,让她去吧!”
潜艇在大海深处游弋。指挥舱内,胡文萃密切关注着试验进程的每一个节点;离他10米远的鱼雷舱内,邹青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数十块仪表……
邹青在试验中是“第一岗”,负责测量导弹发射的数百个参数。陆地发射时,测量岗位离发射筒至少上百米远,以确保安全。可在水下发射,潜艇空间有限,邹青背靠的就是发射筒,名副其实与“火药桶”零距离。
试验总是与风险相伴。“轰”的一声,导弹点火了。强大的后坐力,使潜艇受到强烈震动,艇内管路爆裂了,邹青身边的一个装置发生了泄漏,有害气体喷了出来,呛得她睁不开眼。她却不顾一切地扑向震荡中的仪器,用双手将它们牢牢稳住……
风险面前,各级领导、亲朋好友纷纷出面劝阻。连前来检查工作的海军领导、基地领导也向胡文萃夫妇建议:“你俩只留一人参加水下试验吧。”他俩始终不为所动。
夫妻俩义无反顾地“铆”在试验岗位上,先后近40次携手随艇下潜试验,次次圆满完成任务。“我就认准一条,不能对不起参战将士”
某型导弹定型试验,有关部门提出减少大射程试验次数,胡文萃坚决反对,因为这样一来,导弹的某些战技指标将得不到可靠验证。
胡文萃多次沟通协调,有关部门依然维持原定方案。在一次协调会上,双方争执不下,胡文萃急了,当众拍起了桌子:“导弹性能是否可靠,往往关系战争的胜负。我今天让步了,明天就会成为罪人!”
有关部门终于重新设计了试验方案。
胡文萃的追求始终如一:导弹试验降低难度,决不同意;试验不达标,绝不签字。
有人问他:“这样做,不怕得罪人吗?”胡文萃回答得干脆:“不怕!我就认准一条,不能对不起参战将士!”
以往,反舰导弹攻击靶船试验,靶船的位置是固定的,方位是已知的,雷达反射面积大。
“打这样的‘死靶’,能检验出高性能的导弹吗?”胡文萃的担忧发自肺腑:“战场上,敌人会仰起脖子,傻等着你来砍吗?更不要说未来战争,舰艇将是隐形的,复杂电磁环境会贯穿全程。”
胡文萃提出:着手研制具有不同反射特性的快速机动靶船,实施近似实战条件下的供靶、试验。如今,试验区的导弹试验方法、手段正日益接近实战。
或许是丈夫的精神感染了妻子,或许是相爱的人总有相似的地方,在事关导弹质量的问题上,邹青的眼里也容不得沙子。她凭着敢于较真的劲头,先后发现测试程序及技术资料中的错误,提出的20多项改进建议均被采纳。
“就是累死,也不能让试验耽搁在自己手上”
许多战友说:“胡文萃夫妇都是干起工作来敢玩命的主儿。”
一次,胡文萃在潜艇上突发腹痛,疼得腰都直不起来,只得从潜艇里爬了出来。
原来,他患了急性阑尾炎。阑尾切除后,胡文萃未等伤口痊愈,就急切地跑回导弹发射阵地。
那天,他正在潜艇上上下奔波,腹部的刀口突然裂开了,疼痛钻心。在码头卫生室,胡文萃请军医进行了简单的清创和包扎后,又上了潜艇……
长期超负荷工作,使邹青患上了阵发性心跳过速,发起病来心跳每分钟一百七八十次,多次被送进医院抢救。但每次治疗结束后,她都请求医生保密,因为担心组织上不再让她上艇。为防不测,邹青每次出海都悄悄带上急救药,并交代军医抢救方法。
有人劝他俩:“工作永远干不完,何苦这样拼命?”
胡文萃说:“就是拼命,还能干几年?!导弹试验是天大的事,就是累死,也不能让试验耽搁在自己手上!”
有人开玩笑说:胡文萃对导弹比自己的儿子还熟悉。他是个目光盯着世界的人。他的电脑,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世界先进导弹“资料库”。
知彼长,方能知己短,方能励斗志。胡文萃夫妇的最大心愿,就是锻造更多更先进的海上利剑。
一次导弹试验,万事俱备、只待点火。突然,阵地上下起了大雨。“天公不作美,赶快下令撤收吧。”有人建议,胡文萃却没有反应。因为他清楚,下个撤收命令很简单,可是,试验不知又要延期多少天。因为每次试验,都涉及扫海、禁航等工作,要协调军地多个部门。为了加快新装备研制进程,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最后,他果断决策:利用降雨的间歇进行发射。导弹试验终于如期成功进行。
为了让新装备早日诞生,胡文萃一反流行的技术封锁做法,毫无保留地把技术资料无偿提供给某导弹研制单位,使研制试验进程大大加快;为了让新装备早日形成战斗力,他力促接装部队尽早进入试验场,结果,导弹未定型,部队已经实操发射3枚导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