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枚倒没什么进一步的要求,在单位碰到,只是偶然向我转来幽怨的一瞥。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是寂寞的,但我不能再进一步了,我已经够难受的了。
事情是怎么渐渐传开的,我不知道。半个月后的一天,一个男同事突然在我的背后猛击一掌,说:“ 你小子招惹女人干吗要惹到公司里来?”
“ 你说什么?”我的脑子已经嗡的一声,嘴也木了。谁说出去的?难道会是吴枚自己?
这让我真的生气了,回到办公室,我抓起电话就打给她。我说:“ 有人在问我和你的关系,怎么回事?”
“ 什么怎么回事?”吴枚的口气竟然淡淡的,“ 就许你喝醉,不许我喝醉啊?”
“ 这么说你喝了酒说出去的?”
“ 谁知道,”她满不在乎地说,“ 也许是也许不是。”
“ 你怎么能这样……”我简直恶心,终于骂出了一句粗口, “ 你变态!”
我对她最后的一点好感和怜悯也没有了,我想我终于不欠她什么了,我那患得患失的心情,终于也平衡了。
可是真的平衡了吗?当我和小燕恢复床第关系后,我却忍不住又开始想起吴枚,我为什么不再歉疚于她?难道我一直就在等着这样一个能最后原谅自己的借口?
[赵正华的话] 当我一天又一天地工作、回家、和小燕缠绵在一起时,那天早上吴枚严肃的面孔仍然会不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终于知道,这样的事情永远无法真正地达到平衡,所谓的伤害,你给别人多深,你自己也就受伤多深。露水之欢终是心灵的过客,就好像匆匆划破的刀痕,虽然轻微,却终生留痕。
牙膏气味芬芳,让我在烦乱中稍稍镇定了一点。她似乎去做饭了,我听见厨房的抽油烟机打了开来。说老实话,吴枚穿一身白站在那里的样子并不难看,比起平时她的妖冶和说话态度上的放肆感觉要好得多,但是我心却感到很冷。她这里甚至有电动剔须刀,她准备得可真周全啊。
也许这个女人并不像人们所说的那么糟糕,在洗手间里,我的脑子飞速转动着。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该怎么办?一声不响地走掉?或者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尽管是酒醉之后的失态,但我现在已经完全想起昨晚和她一起回到这里的情形。我顶着门,不许她把我关在外面。那个时候,我什么都忘记了,只想跟她躺到床上去。她不再是我的同事,也不再是小燕的同学,更不是公司里男人们开玩笑说的“ 野花”,她只是一个女人,在我寂寞而荒凉的夜晚,能让我彻底沉醉的女人。
也许吴枚并不放荡,只是一个表面上疯狂内心孤独的女人。她的工作做得那么好,谁也替代不了,她还很好学,现在还在上在职研究生和德语培训班。在这个早上,当她露出那样严肃的神情看我的时候,我是否就应该已经知道,她是当真了呢?
那么装做什么都想不起来地走掉?可以吗?我的良心又怎么说服自己接受呢?
很多人都以为女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心灵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却不知道其实男人也是一样,同样并不好受。一样的重负,一样的伤感。
我刮胡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我想起来,再过几天,小燕就该回来了。
二
我和小燕结婚四年了,她比我小五岁,是我的一个同学给介绍的。当时我也老大不小的了,还东游西逛的。因为想去上海发展,所以并不是很想成家。不过小燕从见我第一面起就很是中意,她和介绍人说,就是他了,愿意就谈,不愿意再不见面。
小燕脾气很可爱,没有一般江南女子的小气和小性子,她大大咧咧的,即使娇媚起来也很有分寸。我舍不得不再见她,谈了半年,就迫不及待地主动要求结婚了。
小燕是个独立意识很强的女人,这是优点,但也是缺点。优点是不需要你为她操心,她的工作、生活总是安排得井井有条,一点也拖累不到我;缺点是太有主张,我们结婚第三年,她好好的就辞去了公务员,奔到一家外企去做所谓白领,天天累得要死要活。半年前,公司从澳大利亚引进了一批设备,过来后发现有问题,需要人员过去协调,她也去了,一去就是三个月。工作很忙,连游玩的时间都没有,有时候匆匆打来电话,发两句牢骚,就要挂掉。我买了卡,打给她,她哈欠连天,嘴里呜呜啷啷地说没时间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