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一平自始自终最最想不通的却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凭什么要恨她?有段时间,她甚至一直以为孙强是在搞一个恶毒的阴谋,想用冷淡她的办法将她逼得主动离开他,离开这个家,而且最好索性将她逼疯了算。
王一平说,时间长了,她有时候真会有发疯的念头。
三
2003年冬天,我的父亲生病动手术,我回太原看望。手术做得很成功,想到自己长年在外,很难得有机会在老人床前尽孝,我便把陪床的任务担当了起来,天天呆在医院里。
一天去水房洗衣服,进门和一个男人碰到了一起,门窄,我让他也让,等再抬起头,才发现这人面熟得厉害。当时没说话,他似乎也在想什么。我洗好衣服,就回了病房。
突然他敲门进来了,一脸的激动:“ 王一平吗?”他说。
与此同时,我也想起他是谁了,我的中学同学杜大伟。
上学的时候我们都还是青涩的年华,个个又瘦又小,过了这么多年,相比之下,每个人变化都很大。如果他不叫出我的名字,我们一定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原来他是陪儿子的,儿子腿摔坏了,也在这里住院。从中学分开后,我们几乎没有再见过面,老同学的消息,老师的消息,自己个人的事情,都成了说不完的话题。在我们上学的时候,男女生说话本来就不多,其实大家都并不是很了解,只是有那么一份情谊,才让我们今天的交流变得无比的顺畅。
我这才发现杜大伟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我照顾父亲,有时候需要替他翻身、擦洗,只要杜大伟在边上,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而且做得很自然,几乎比儿子还要自然。杜大伟的妻子是个瘦弱开朗的女人,两个人感情不错,当着孩子的面也会你喂我一口我打你一拳头的。杜大伟总是呵呵笑着,好像孩子一样。
那样快乐的夫妻情分,让我特别羡慕。
一天晚上,父亲早早睡觉了。房间里很憋闷,我就到花园里去走走。天黑了,朦朦胧胧的,想着自己的家,想着孙强和我的关系,我心中怎么也无法舒展起来。转眼我回太原已经二十多天了,中间除了我给过他一个电话外,我们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仅有的一次电话还是我问女儿换季添衣服的事情。
看见杜大伟也在前面慢慢地走,抽着烟,低着头,我走过去,和他打了声招呼,他乐呵呵地回应着。
那天晚上,我们俩聊了好久,不知道说到什么事情,我就把自己和孙强的情况倒了出来。他仔细听着,眉头不时皱起,看来也觉得很是奇怪。他问我是否能肯定他没有外遇。
我说基本上可以肯定,而且他目前的状态很颓废,并不像是有外遇的样子。
“ 那么他究竟想做什么?”看上去杜大伟也糊涂了。
我说我不知道。我说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杜大伟和他妻子亲密无间的样子,简直是一种刺激。我当时心里就想,回去如果再这样,就离婚,谁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那些天一闲下来,我就思前想后,甚至回想了我和孙强从认识到结婚的过程,也许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怀着对婚姻的失望,2004年元旦刚过,我回到了深圳。
孙强的态度更加冰冷了,他甚至连我父亲的情况怎么样都没有问。如果女儿不在家,家里就仿佛死寂一般,我们各自守着各自的房间,紧张和寂静简直要将我吞没。我看不进去书,看不进去电视,就静静地躺在床上。我第一次认识到,寂静其实也是一种恶性循环,冷漠也是一种摧残。
冷漠甚至也会传染。王一平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平常女儿周末回家,她总是跟前跟后,有特别多的话要问要讲,直到女儿厌烦。但突然有一天,女儿奇怪地问她,妈妈,你怎么变得这么安静了?
快到春节的时候,我忍不住了,主动提出离婚。
孙强没有反应,冷冷地回答说:“ 你想离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