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奥巴马的这个举动,是他开启“美国新全面接触外交时代”的重要一环,是美国缓和美古敌对关系,并逐步朝向尝试建立正常关系的方向迈了一步。然而,尽管这一步是积极的,对美籍古巴人也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如果说美国与古巴很快能够改变现状,恐怕也不符合事实。特别是奥巴马的“古巴策略”仍带有明显的政治含义,因此,美、古两国实现关系正常化或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笔者认为,奥巴马的“古巴新政策”,表面上看是“松”,但实际上仍是“紧”。
首先,奥巴马宣布的“古巴新政策”,并不包括“贸易禁运和金融封锁”,也不包括美国对古巴政府官员的“禁止令”,而只限于民间往来层面。因此它不是美国对古巴的全面解除封锁的举动。
自1959年古巴革命胜利后,美国与古巴的关系陷入紧张,美国开始对古巴采取敌视政策。1961年美国策动的试图颠覆卡斯特罗政权的阴谋被粉粹后,美国与古巴断绝外交关系。从此,美国政府开始对古巴实行了长达近50年的经济、金融封锁和贸易禁运,并在政治和经济上奉行孤立古巴的政策,这项政策在美国战后历届政府中,不仅从未放松过,相反,有时还会随时局变化而被加强。特别是在经贸与民间往来政策方面,不少总统都会利用古巴问题,或古巴裔美国选民来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在克林顿政府时期,1992年4月,美国政府宣布不准许与古巴进行贸易的第三国商船停靠美国港口;同年10月,又推出“托里切利法”,禁止本国公司与美国海外公司与古巴进行贸易;在古巴停靠过的第三国船舶在半年内禁止停靠美国港口等。1996年3月,美国国会又通过“赫尔姆斯-伯顿法”,禁止曾在古巴进行投资或进行贸易的外国公司进入美国;凡从古巴进口蔗糖等产品的国家,美国将禁止从该国进口同类产品;阻止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等,向古巴提供任何形式的贷款和资金支持。在小布什时代,2004年8月1日,布什政府又宣布新规定,只允许美籍古巴人每三年回古巴探亲一次,而不是之前的每一年一次,而且每次逗留的时间只能两个星期,而非之前的一个月;返乡探亲的美籍古巴人在古巴的消费,每天不得超过50美元,等等。这些禁止令不仅严重妨碍了古巴经济的正常发展,而且也为长久分离的两地古巴民众,带来巨大痛苦。有美国经济学者做过初步统计,从1961年美国对古巴实行全面封锁至今,给古巴造成了至少1000亿美元的经济损失,但人道痛苦却是无法估算的。因此,对古巴最重要的经济、贸易封锁一天不消除,古巴经济发展就一天不可能真正强大起来。
其次,奥巴马的“新政策”,主要还是侧重利用民间互动作为契机,通过增大人员交流和信息浸透,来达到影响古巴政权的目的。这绝对是在加紧意识形态浸透,是在利用“软实力”挑战古巴政权。
这次宣布的“新政策”中,尽管大部分都与民生有关,但是其中有多项是属于“授权加大与古巴的通讯传播”(Authorize Greater Telecommunications Links with Cuba”相关的。美国政府允许美国通讯、广播和卫星电视业大举进军古巴,不仅尚属首次,而且动作之大、力度之强都是前所未有的,可以说是“一步到位”。正如白宫发言人吉布斯当天所说的:“这可以帮助古巴人拓展空间,让他们在基层民主上展开工作,而这对古巴的未来是非常重要的举动。”显然,这个政策为古巴现政权提出了重大挑战:如果接受美国通讯、广播和卫星电视全面进入古巴,政府的舆论和信息控制将面临全面瓦解;如果拒接美国的“出牌”,则美国舆论将会视古巴政府“敌视”美国的政策没有因奥巴马“新政”而改变。古巴面对的这种“两难”选择,将是对现政权的一次严峻的“政治考验”。
其实,奥巴马的“新政”在国内也面临双重“抉择”。尽管美国国内呼吁政府与古巴全面改善关系的呼声高达70%,但在共和党内部,特别是在由共和党籍州长控制的佛罗里达州,对奥巴马政策不满的人大有人在。他们认为,奥巴马的“新政”对面临经济困难的古巴,特别是在当前全球面临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之际,无疑是给古巴“雪中送炭”的举动,这不仅会加强“后卡斯特罗时代”的所谓“独裁政权”体系,而且最终会损害美国的安全利益。在这种情况下,奥巴马的下一步举动,也就完全要视乎“古巴新政策”是否能取得预想的效果而后定了。因此,古巴政府是否“买单”,主动权显然是在古巴方面而非奥巴马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