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徐志摩《偶然》
投影在波心
国庆节那天，我独自一人到了乌镇。我枕在船头，卧听水声潺潺。在古镇的脉络里穿梭，忧伤像水一样一圈圈荡漾开。得到的东西固然要懂得珍惜，得不到的便不言拥有，没有拥有，就没有失去。
回想起来那已经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
4月和煦的阳光渗过学校图书馆的玻璃外墙，我常常坐在三楼的茶厅翻小说听音乐，享受远离喧嚣的静谧。 《练爱的季节》是我随身携带的为数不多的小说之一，倒不是因为小说本身写得有多好，而是因为作者是我大一到大四的朋友。这更像一本记录下种种回忆的心情笔记，读那些情感起伏的文字，我时常会感到莫名的悲伤，从中看到些许自己的影子。
“你很喜欢这本书？”一个轻柔的声音。 “嗯。你也喜欢？”我抬头，眼前的女生谈不上漂亮，但有独具韵味的清秀。她点了点头，很自然地坐到我对面： “你最喜欢书中的哪一句话？” “思念通常只有一个方向。因为你思念的人，未必会思念你。”我微笑着答完， “你呢？” “恋爱中的人会想很多东西，想得最少是父母。”
……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匆匆而过，我和她聊的话题全是关于小说《练爱的季节》。在她离开前，我很自然地问了她的手机号，还有她的名字：方筱幽。
只是个意外
在以后的日子，我常常和筱幽发短信、通电话。原来，我们曾经同时深深喜欢着同一本书，迷恋过同一部片子，喜欢在深夜里听同一首歌，在下雨的时候对着窗外发呆……她说，她在我面前仿佛突然就有说不完的话了，在她男朋友面前反而觉得压抑。是啊，这些天来我一直忽略了一个事实，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一而再地控制不住自己，一而再地打扰到她的世界。
有一天晚上11点多，我们还在通电话，她说她那边有电话进来，是她男朋友的。不一会儿，她又拨了我的电话，她说，不要再联系了，她不想让他生气。我对着窗外寂寥的深夜，给自己一个萧瑟的微笑，然后说：“好的！”
那荒芜一片的，是凋零的岁月，还是我遗失的记忆？在以后漫长的一段日子里，我再也没有联系筱幽。我只是又回到从前的那个自己，她也可以安然退到她原来的位置。这样很好，我安慰自己，但没办法忽略内心的怅然。
初秋的平淡从窗外一点点飘进来，这里很美但只是别人的城市。校园的夜色深处，万籁俱寂，而正是这种静，总会让我若有若无地想起一个人。打开手机，我把她的号码从电话簿里删除掉了。我把《练爱的季节》放回书架，认识筱幽是因为这本书，权当这是平静生活里的一场意外吧。
一瞬间的爱
在一个晴天的午后，一串陌生的号码在我的手机屏幕上跳跃。
我接起，是她。
“可以见面？” “可以，可以！”
在空中花园前，她把白色衣裙轻轻一挥，9月的天空仿佛有白色蝴蝶在漫天飞舞。
“蜿蜒向上回旋很像思念的形状，思念是有重量的，可是思念的方向却往往朝上。” “思念通常只有一个方向。因为你思念的人，未必会思念你。”我们再次用书中的对白，开始一段对话。
“在这段日子里，我试过了，但我发现自己做不到。我只能拨你的电话……”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我也试过了……”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现在不是吗？” “很好很好的那种？” “不可以……” “为什么？” “如果只是萍水相逢，或者我们没有动心的话，我们会是好朋友，一直都是。但现在的我还做不到，我不要和你做朋友……”
“做不成朋友，我们只能做路人。”“为什么？” “我和他在一起已经两年多了，在一个人背叛我之前，我是不会背叛他的。”
“那……我们爱过吗？” “那还用问吗？” “有多久？” “好像是一瞬间。” “那算爱吗？” “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 “未来是未知的。” “对不起……” “我知道了，谢谢……”
后来她给我寄了一封E-mail：“在你转身离开的黄昏时刻我哭了，我哭是因为我已开始爱上这条走了4年的甬道；我哭是因为你决定离开了，而这个决定，居然让我如此不适应；我哭是因为我对他有背叛的感觉；我哭是因为我们相遇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段……”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我宁愿筱幽不曾在我生命中出现过。她出现了，我也试着努力了。无论是离开或者留下都已经不再重要，因为我错过的是我自己的决定。
我想我们之所以疼痛，是因为我们给对方创造了机会。常常问自己，在一段爱情中，我们到底是爱上了那个人，还是爱上了爱情本身？那些得到了的，失去了的，携手相伴的，擦肩而过的，留下痕迹的，随风而逝的，都在指间，和着我们的快乐、悲伤，层层叠叠，蔓延开去，淹没了我们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