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周刊:等了你一整个晚上,你这样说恐怕不太合适。
黄健翔:你反正也要看球,你反正也要看球。
人物周刊:抱歉,我不是球迷,只是因为工作所以熬夜等你。
黄健翔::你不是球迷,那我也没办法,就这样吧。(要挂电话)
人物周刊:那 我就直接问一个问题吧,国内现在关于你赌球的传言特别多,你自己怎么看?
黄健翔:我不想说什么。(稍稍沉默)我觉得我要是回答了你这个问题,简直是,简直是……(挂断电话)
人物周刊(再打过去):关系到职业声誉的核心句子还是应该把它说完吧,简直是什么呢?
黄健翔:(声音提高八度)你怎么这么无聊啊!
人物周刊:我不觉得无聊,这是我的工作。这个问题对你不重要?对你来说很无聊吗?
黄健翔::(盛怒)你怎么这么无聊啊!(再次挂断)
“我们所做的工作就是自掘坟墓”
没有与当事人的真正对话,更无法自处于地下状态的赌庄调查采访,“赌球说”已经没有深入的线索。
在央视体育频道出镜多年的一位嘉宾主持人、也是供职于一家平面媒体的资深记者表示:“电视台,尤其是中央电视台,话语空间远比平面媒体狭窄。不要说在话筒前面坐了11年的他,就是像我们这样的嘉宾主持,每次直播都战战兢兢,说话特别小心,一场国内联赛你稍有倾向,地方体育局就能一个电话打到台里。血的教训太多了。”
“要我说,他黄健翔就是自己想发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除他之外,还有不少人也猜测黄因受困于国家电视台话语空间萌生去意,“应该已经找好了下家,ESPN或者是凤凰卫视等其他稍微宽松、活泼的地方”。
对工作环境及收入的不满,黄健翔在此前也确曾流露。“我说不定就会哪天神经病似的,就辞职不干了。”
少年时代的他曾经梦想做一名专业足球运动员,高考结束以后,他一个人却跑到了学校的操场上,把操场上面六个大大小小的球门挨个摸了个遍,“我太留恋中学的那个球场了,我的青春和激情都留在了那里。”
1993年他参加央视的社会招考,终于走进了央视体育部,自诩“天才解说”的他最初的工作是后期制作,甚至在办公室干过半年的综合秘书。韩乔生回忆那个时候的黄健翔时赞不绝口,“小伙子特别聪明,有段时间我转播意甲,他是助理导演,常常在耳机里提醒我一些很有用的信息,那时候我就觉得他这么年轻,就已经对欧洲足球那么了解,一定会大有前途。”
1995年黄健翔首次担纲美洲杯足球赛的主持解说;1996年,他与韩乔生同赴英国转播欧洲足球锦标赛,激情澎湃、趣味盎然又专业到位的解说赢得了全国范围内的如潮好评,有媒体撰文“中国电视体育解说的新时代开始了”。
黄健翔的好友、知名足球记者李承鹏笑言,“与黄健翔同在一个时代说球的人是不幸的。”黄本人也毫不客气地评价自己为“中国第一体育解说”。
他对前去采访他的记者说:“在2000年前,我其实就做了一件事情,就是以‘专业准确、情绪到位’这八个字来要求自己,同时也为我们体育解说员这个行业确立下了标准。”根据他自己的不完全统计,从他进入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以来,总共解说了2000场左右的体育比赛,以足球为主,偶尔兼顾些别的项目。
“我的野心就是,除了我之外,别人都不许解说,只能我说。一般我听别人的解说经常会听不下去,总想按自己的想法给他改改,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觉得很遭罪。我有时候会想,我不是已经给你们把那个行业标准给定下来了吗,拜托你们照着我那个方式说不就完了嘛!”
黄的风格已经引来了大批模仿者,此次出征德国世界杯的央视解说三驾马车,整体风格都甚为相似。“黄蜜”对他的要求自然也水涨船高,为此黄说:“我简直快累死了。这是过早到达山顶的副作用。你在往前推动着观众的认识和欣赏水平,观众的挑剔和责难也都集中在你头上。”
韩乔生对黄的一句论断记忆犹新:“他说,我们其实都是自己的掘墓人,早晚都要被观众厌烦。”
出发去德国前,黄健翔参与了《超级访问》栏目的录制,对于自己的职业走向,他说,“说实话,随时都有不干的冲动,随时都有。因为单调、重复这种感觉是很要命的。有的时候觉得我为什么呀?我凭什么呀?我为谁呀?就这三个问题经常困扰着我。说难听点儿,如果有人给我一份工作,能够维持一个小康的生活稳定,我说不定就会哪天神经病似的,就辞职不干了。”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快40岁的人还有着愤青的想法”
在央视解说员的职业法则里,倾向性并非一个不能触及的电门。用韩乔生的话说,早在文化大革命前,广电部一位高层就提出了“公正评述与适度倾向性相结合”的解说要求。 |